教育是不间断的事业,是延续一辈子的事。
汉代大儒扬雄叔叔有名言:
学则正,否则邪。师哉!师哉!桐子之命也。
教得好,你就走上了正路,否则就踏上邪路,所以老师决定了小盆友的命运。
教正路,这话说起来容易,可是你知道,这需要付出吗?甚至是生命的危险?
面对不正之事,为了学生的命运,有人会勇敢地站出来,跟罪恶决战到底,连命都不要。
他们是你的老师。
今天就讲一个一个勇敢女老师的故事——
萨戴德·欧斯坎(Saadet Özkan)
她花了足足3年时间,冒着生命危险,被威胁、被报复,亲手把对学生实施性暴力的人渣送进了监狱。
她也因为这种勇敢,被授予2017年国际妇女勇气奖。
这就是老师。
欧斯坎从小都想为乡村小朋友做点什么。
2010年,拿到教师资格证之后,她没有选择留在大城市,而是来到了土耳其伊兹密尔的一个贫穷小山村,当一名乡村教师。
跟所有的乡村教师一样,年轻的她希望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把知识传授给这里的小孩,让他们能够考上大学,将来过上更好的生活。
我希望能改变他们,让这里的一切变得更好。
她的学生,小的只有4、5岁,大一点的,也就是11、12岁,都是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年龄。每天在课堂上,都眨巴着眼睛,认真听老师讲课。
但是,这个年龄的小孩,往往也不懂得如何保护自己。
在学校里待久了,欧斯坎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
60多岁的老校长阿迪尔·萨恒图克(Adil Şahintürk),鉴于土耳其名字太难记,我们姑且叫他“老混蛋”吧。老混蛋不上课教书,但负责管理学校,管理老师。老混蛋已经结了婚,有两个孩子。但是他总喜欢时不时叫两三个小女生进他的办公室,锁上门,而且每次时间都不短。
这事儿没那么简单。欧斯坎开始不断观察老混蛋的动向,寻找合适的时机,看他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2014年5月,机会来了。
跟以往一样,老混蛋又把两个女学生带进了办公室,顺手把门带上了。但这次,他忘了锁门。
欧斯坎抓住机会,把门推开。
里面的场景让她吃了一惊:老混蛋站在办公桌旁,两个7岁的小女孩正蹲在桌下,一左一右蹲在他两腿之间。
欧斯坎非常愤怒,大声责问:
“你在干什么!”
老混蛋倒是一副云淡风轻、满不在乎的样子:
“我们在玩游戏,你这么生气干嘛?她们太调皮了,所以我要惩罚她们。看,我们正在玩游戏呢!”
欧斯坎立马把这两个小孩带了出去。
她当时心里其实已经很明白了:这不是什么游戏,而是性侵害。
更让她恐惧的是,因为缺乏相关教育,这两个小女孩真的把老混蛋的行为当成了游戏,压根没意识自己受到了伤害。
作为一个13岁小孩的妈妈,欧斯坎意识到,这种性暴力带来的伤害,很可能会影响孩子的一生。
她一边想办法让更多受害的学生说出来,一边给他们做相关教育。
她把孩子们聚在一起,告诉他们亲人间无条件的爱护,才是真正的关爱;
而别人拿着糖果和巧克力,说一些我好喜欢你之类的话,甚至提出要把你带去别的地方,亲你、摸你的隐私部位,就得提高警惕:这是性暴力,一种非常坏的伤害。
事情败露之后,老混蛋非常紧张、心虚。别忘了,他有权力管理老师啊。老混蛋每天都盯着欧斯坎的一举一动,一看到她向孩子们传授性知识,就怒气冲冲地去教室,要她立刻停止教这样的课。
但是欧斯坎没有。
孩子们开始慢慢向欧斯坎敞开心扉。
有孩子告诉她,自己曾经遭遇这种坏的伤害;
有孩子告诉她,那个人曾经摸她的腿、乳房、下体,甚至出现了发痒的症状;
有孩子告诉她,那个人曾经拉她们看非常淫秽的影片,然后色迷迷地靠近她们,照着影片来跟她们“玩游戏”;
甚至有孩子摸着肚子哭着问她,之前也有过这样的经历,我会怀孕吗?
这种情况,最起码持续了两年,一共有6个孩子受过伤害,年龄在6到11岁之间,都是班里最穷、最无助的孩子。
但最关键的是,没有一个孩子敢说出,到底是谁伤害过她们。
一直到10多天之后,才有个受害的孩子告诉她,伤害她们的,就是老混蛋。之所以不敢说出来,因为老混蛋在拿欧斯坎的生命作为威胁的筹码:
“那个女孩告诉我,他曾经指着学校外面的一个花园,威胁她们说:谁敢把事情说出去,你们的欧斯坎老师就会被埋葬在那里。”
欧斯坎非常愤怒,她继续收集相关的证据。越来越多的证据,让她越来越愤怒:
为了掩盖罪行,老混蛋请回来的,大多数是合同期只有半年的临时教师,半年过后就会离开这所学校;
这些事情,学校的看守早就知道,但老混蛋要求他必须保守秘密,否则就别想保住饭碗……
2014年5月17日,欧斯坎把所有证据递交给律师,准备把老混蛋告上法庭。
证据确凿,老混蛋被关了起来。
但是,欧斯坎的生活,却开始变得危险重重。
刚开始,她只是接到匿名电话,对她软磨硬泡,让她赶紧撤案,不然别想过上安稳日子;
到后来,事态演变成直接动手。
10月,欧斯坎开车出门。没想到开到一半,她的方向盘出了问题,方向完全是倒过来的,整个汽车不受控制。
嘭的一声,翻车了。身受重伤的欧斯坎不得不在医院躺了半年。
这就是老混蛋对她的报复。
这个小乡村山高皇帝远,法律也几乎管不着。老混蛋已经在这里作威作福了22年,涉及到的利益关系也很多,没几个人敢挑战他的权威。
躺在病床上的欧斯坎,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很多亲友劝她别再管了,老混蛋很快就退休了。
但是她一点没打算放弃: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都会继续奋斗下去。”
被关了1年5个月,而且心理学家也找到6个受害儿童和他们的家长取证,但是老混蛋就是打死都不肯承认。
法官和陪审团没能对他定罪,在2015年10月15日的听证会上,老混蛋被当庭释放,并且国家教育经费拨款给他支付了赔偿金,让他回家等待下一步的审判。
听到这个消息后,欧斯坎非常失望:
“一个利用自己职权对小孩子犯下了如此严重兽行的人,竟然会被释放?我为土耳其的法律制度感到非常悲哀!”
欧斯坎受到的阻力,不仅仅来自不完善的法律,还有土耳其的传统。
土耳其一直是欧洲童婚率最高的地区之一,大约有15%的女孩子会在18岁之前结婚。
还有一些非常奇葩的法令,比如说性侵未成年少女之后,只要娶了她,就可以免罪。
整个社会对儿童虐待的暧昧态度、加上老混蛋的威望,眼看案件很有可能就这样不了了之,欧斯坎决定寻求法律之外的帮助。
她开始四处找媒体、妇女儿童协会、公益机构等寻求帮助,亲自上门拜访,给他们发邮件,以引起社会对这桩案件的重视。
土耳其三大非官方报纸之一、发行量最大的报纸《自由报》(Hurriyet)专门报道了这桩案件。
在采访中,她又心疼又愤怒:
“当时我住院的时候,学生们来看望我,看到我的学生们,我觉得坏人必须受到惩罚。
孩子是最需要接受保护的,而这个男人正是一个可怕的恋童癖。要想让孩子过上正常健康的生活,就必须要将这些坏人绳之于法。
我不能沉默。”
土耳其妇女联合会主席也开始帮忙,为欧斯坎找到了10个更好的律师,重新搜集更多的证据,包括对受害者的身体检查、心理状况分析等;
也有商业团体为欧斯坎捐款,为她提供资金,并且资助受害家庭。
越来越多人重视这桩案件,证据也越来越多,包括学校的看守也站出来出来作证,部分受害者被评定为精神受到永久性创伤。
老混蛋被重新逮捕。
经过审讯,老混蛋涉嫌连续多年性虐待6名未成年少女,并且强迫其观看淫秽图像,检察官建议,应该要判235年有期徒刑。
到了这个阶段,老混蛋依然不肯承认自己犯下的罪行:
“我应该被你们敬仰!
别说是235年,就算是20分钟,我也是绝对不会接受的!”
今年7月案件终审,首席法官裁定,老混蛋因传播淫秽图像、连续多年性虐待多名少女,被判处82.5年有期徒刑。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犯了罪,就别想逃过法律的制裁。这个人渣注定要在铁窗里度过自己的余生。
历时三年,黑暗终于过去,罪恶也终于得到应有的制裁。
但是欧斯坎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她知道,在自己的国家,性暴力依然在蔓延,需要有人站出来进行改变:
“这案件确实是好的开头,但是,校园性暴力依然非常常见,有的甚至高达73%。
孩子不应该成为虐待者的猎物,我希望人们能够听到被虐待孩子的尖叫声,帮助他们,为他们建立更美好的明天。”
欧斯坎和几名教师、商人、学者,建立了全国儿童联盟和反儿童虐待基金会(UCIM),来为儿童、妇女争取权利。
他们会举办各种活动,向儿童宣传相关知识,引导儿童保护好自己。
基金会的另一个目标,就是建立性虐待儿童康复中心,对受害儿童进行治疗和心理辅导,帮助他们寻求法律帮助。
即使案件结束了,欧斯坎依然非常乐意帮助这6个受害儿童。有什么困难,他们都可以来基金会寻求帮助。
为了正义,她可以付出三年时间,甚至可以连性命也不要。
她的勇敢,得到了全世界的认可。
今年3月,她在美国接受了第一夫人梅拉妮·川普颁发的2017年国际妇女勇气奖(International Women of Courage Award)。
川普夫人在颁奖典礼上说:
“这些英雄女子中的每一个人都有着勇敢非凡的经历,足以激励我们每个人去实现过去不曾想象的事情。在她们的身上,我们再次看到了人类精神的无穷力量。”
“熔炉”的故事,你们都知道。
韩国有一群教师勇敢地揭开了聋哑障碍人学校中的性暴力事件。这份勇敢,被拍成电影《熔炉》,催生了“熔炉防治法”,改变了一个国家。
土耳其,也有同样勇敢的教师和公益团体,这就是现实版的“熔炉”。
面对最丑恶的罪行,总有一群人,敢于站出来,哪怕付出生命,也要揭露黑暗。
黑暗哪里都有,有老混蛋那样的恶魔。
但真正令人钦佩的老师,是像欧斯坎和《熔炉》里的那些教师,他们是学生的保护神。因为他们知道,身为教育者,自己肩负的责任有多重。
只有履行好这种责任,文明才会薪尽火传。
向这样的老师致敬。
谢谢你,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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