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一用手撑着下巴侧卧着熟睡在我身边,偶尔睡梦中浅笑,有时候也见他单单上扬一边嘴角微笑,但大多时候都是平静的睡着,然后哼哼呢喃两声。我很少这样默默的注视他,静静的看他的眉眼、鼻子,用拇指擦拭他小嘴边残留的奶渍。我好像没有像大多数母亲那样浓浓的母爱到心都要化了,一眨眼就流泪了。因为希望能纯母乳喂养,他吸不出奶着急得蹬腿挥手哼哼唧唧然后大哭,我能毅然看着他哭等待他再一次叼起乳头。每每这个时候母亲便过来将他抱走,然后开始冲奶粉。我的心情是复杂的,母亲并不排斥奶粉喂养,我甚至感觉到她很乐意,其他成员的立场模棱两可,好像无所谓的态度。除了大口大口喝汤,大嘴大嘴吃肉,除了一有机会就让他吮吸,我能做的还有内心不忍放弃的那点坚持,亦如生产的那几个日夜。 心一淡定的在肚子里待到预产期还没有发作,预产期检查结果:胎盘、羊水、脐血流一切良好,让回家等待。于是,着急也无济于事,我安心的回家了,当晚凌晨有预感,真正见红是第二天早上,洗头洗澡,吃了两个荷包蛋和十个小汤圆,然后带上待产包入院。复查B超,提示羊水偏少,oct试验滴宫缩素,第一天滴完宫口未开未诱导出自身宫缩;第二天滴完宫口展平,仍未开,诱导出的宫缩不规律;第三天,害怕羊水突发性再减少而复查B超,羊水又正常了,医生建议继续滴宫缩素,到下午药量已经减少到最少,宫缩痛引起腰疼加呕吐,吃不下东西,我要求停药,停药后宫缩依旧,已诱导出自身宫缩。腰疼和呕吐起来我实在无法忍受,要求医生马上帮我剖宫产,检查宫口开到两指多,所以被拒绝了,理由是三指就可以进产房,当晚就能生了,让我坚持,而且明确表示没有无痛针。只有了一条路,好走不好走都得走了,越来越强烈的阵痛,只有忍,到午夜24点多,检查宫口已开到三指多,要我进产房,我本意是想开到多一点再进去,外面至少还有家人陪着,最后还是被要求进去了。 本以为进产房就快了,其实真正的痛苦才刚开始,因为每个医生检查的结果不同,产房的医生检查结果我还未开到三指,预计到第二天早上才可能生了,让外面等待的家属都回去休息。我一个人待在产房,帮我破了水,阵痛来得越来越强烈,我咬牙忍着,也有忍不住叫出声的时候,痛苦至极时,双手抓着产床,头和膝盖都用力顶着床把手,恨不得把它们都抓下来。因为被告知如果凌晨6点我仍然开不够三指的话,就只有剖宫了。那么,我这么多小时的痛都白痛了!不能白痛了不能剖宫的意念支撑着我,再忍忍,再忍忍……后面的半指宫口大概用了近四个多小时,也就是凌晨四点多接近五点开到三指,终于松了口气。接下来便是更剧烈的阵痛,那些先前听说的相当于多少根肋骨同时断掉,相当于掌心把肉划开等等都只是单一的疼痛,不足以形容阵痛。阵痛除了骨盆打开的痛还有腰痛,还有小腹的酸痛和胀痛,加上无法控制的宫缩挤压力,你不能顺应推动也不能抑制,只能不作为的忍受和克制住不叫喊,直到宫口开全。太过剧烈的宫缩你可以明显感觉到胎儿在下降。医生所谓的唯一方法——深吸气慢吐气,在疼痛剧烈时根本不起作用,根本无法控制呼吸。先前准备好的补充能量的巧克力和红牛还有水,疼痛起来根本吃不下,只陆陆续续喝完一瓶红牛,坚持到天明医生护士们开始换班,因为交接,又是几个医生护士轮番检查宫口和胎位,阵痛加上检查的疼痛,个中滋味难以形容。检查得越多我便越担心有什么问题,会不会被拉出去剖宫,不时的询问旁边的不知道是医生还是护士,我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只想告诉她们最后关头多苦我都受,不要拉我去剖宫,主治医生进来时,在迷糊的疼痛中我仿佛是在求救:“老师,不要放弃我!”直到出院那天,她还在调侃这一句。 只觉得医生助产士们忙着各种交接班,似乎把我给忘了,也无人管我,我实在感觉到无法控制不用力,也实在坚持不下去了。有人员走过我便询问我可不可以生了?我实在想用力了。医生过来检查,让我尝试着用力,指导我怎样用力,手脚、背、腰、头如何安放等等,我开始每次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希望他快点出来。就这么折腾着,我觉得没多久,但听护士说快一个多小时了,一听我慌了,也感觉到自己体力再耗下去可能更力不从心了。我开始向旁边的助产士提出要求,可不可以在旁边指导我,不要让我自己生,“我们会指导你,但还是得靠你自己才行,快了,再憋几口气就出来了……”,听这样鼓励的话,再加上有医生护士陪在旁边看着我才觉着安心,才觉着不会事倍功半,因为一天一夜没吃什么东西,加上前期阵痛的消耗,我觉得我一点体力都浪费不起了。三四个人一起来帮忙,一个推着我左边的肚子(胎儿LoA位,屁股偏左边),一个按着胎儿臀部用力挤压,一个好像是扶住胎儿头部(具体是调整胎位还是什么我不清楚),一个间隙时在旁边喂我喝水,宫缩开始时我们四个人同时用力。助产士们会在我阵痛后的间隙聊天,开始的时候,当我用力到一半时往下挤压腹部的老师才开始用力,等到她正觉得合适大力挤压时我已经用不上力了,如此几次,我感觉这不是办法啊。后面每次我打算开始的时候,就叫一声:“老师”或者“老师开始了”来唤回她们的注意力,然后一起配合用力,如果中途宫缩未停止,我也主动要求“再来”,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其中一位助产老师间隙间为我擦去脸上和额上的汗水,调侃的说我脸上都挣出了血点,家属会不会以为她们把我怎么样了,又说让我换衣服怎么也没换呢还穿着裙子,然后鼓励我:“加油思密达”,紧张的气氛有所缓和。最后一次连续性的用力,因为见到胎儿头部出来大家都很激动的喊:“加油,再加把劲,马上出来了”,她们加大腹部的挤压力度和速度,我也一口气接一口气,哪怕有一点余力都用上,意念上告诉自己这次就出来了,然后肚子一空。 整个人都轻松了,我下意识的数了几秒,怎么不见他哭呢?然后便听见很轻的哇哇两声接着是大哭,整个人都安了心。我看不清孩子,因为该死的近视啊!只听见助产老师们的声音:“哇,跟B超显示的差不多啊,头大,大头儿子,小头爸爸,咦!刚出来就拉那么多屎,3750g……”一听这个数字,我并没有因为他胖胖的高兴,而是细思极恐!除了B超数据,大部分产科医生的评估他都在五斤到六斤之间,最多也就六斤半,加上产前肚子看着不大,没有妊娠合并症,各项检查良好,给了我决定试着顺产的信心……后续产妇护理的疼痛不适,比起阵痛根本算不了什么,但却也有所畏惧。我深深的知道,如果没有医务人员的助产,我根本生不下来。 某君说,经历了这次,以后估计没有什么事难得到你了。我听出这是安慰的话。都说等你经历了最疼痛的痛,以后便无所畏惧了。可我怎么觉得等你经历了,因为有所了解和感受,你会发现更害怕了。但我不后悔经历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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