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就是,生活中不必时时恐惧。
开店铺的人天亮时打开大门,不会想到是否有人来抢劫。走在街上的人不必把背包护在前胸,时时刻刻戒备。睡在屋里的人可以酣睡,不担心自己一醒来发现屋子已经被强制拆除,家具像破烂一样丢在街上。到杂货店里买婴儿奶粉的妇人不必想奶粉会不会是假的,婴儿吃了会不会死。买廉价的烈酒喝的老头不必担心买到假酒,假酒里的化学品会不会让他瞎眼。江上打鱼的人张开大网用力抛进水里,不必想江水里有没有重金属,鱼虾会不会在几年内死绝。小学生一个人走路上学,不必顾前顾后提防自己被绑票。到城里闲荡的人,看见穿着制服的人向他走来,不会惊慌失色。到机关去办什么证件的市井小民不必准备受气。在秋夜寒灯下读书的人,听到巷子里突然人声杂沓,拍门呼叫他的名字,不必觉得大难临头,把所有的稿纸当场烧掉。
幸福就是,富人不必害怕绑票,穷人不必害怕最后一只碗被没收,普罗大众不必害怕明天可能有战争。
幸福就是,寻常的日子依旧。水果摊上仍旧有普通的香蕉。市场里仍旧有一笼一笼肥胖的活鸡。花店里仍旧摆出水仙和银柳,水仙仍然香得浓郁,银柳仍然含着毛茸茸的花苞。俗气无比、大红大绿的金橘和牡丹一盆一盆摆满了骑楼,仍旧大红大绿、俗气无比。银行和邮局仍旧开着,让你寄红包和情书到远方。药行就在街角,金铺也黄澄澄地亮着。电车仍旧叮叮响着,火车仍旧按时到站,出租车仍旧在站口排队,红绿灯仍旧红了变绿,消防车仍旧风风火火赶路,垃圾车仍旧挤挤压压驶进最窄的巷子。打开水龙头,仍旧有清水流出来;天黑了,路灯仍旧自动亮起。
幸福就是,机场仍旧开放,电视里仍旧有人唱歌,报摊上仍旧卖着报纸,饭店门口仍旧有外国人进出,幼儿园里仍旧传出孩子的嬉闹。幸福就是,寒流来袭的深夜里,医院门口“急诊室”三个字的灯,仍旧醒目地亮着。
幸福就是,寻常的人儿依旧。在晚餐的灯下,一样的人坐在一样的位子上,讲一样的话题。年少的仍旧叽叽喳喳谈自己的学校,年老的仍旧唠唠叨叨谈自己的假牙。厨房里一样传来煎鱼的香味,客厅里一样响着聒噪的电视新闻。
幸福就是,头发白了、背已驼了、用放大镜艰辛读报的人,还能自己走到街角买两副烧饼油条回头叫你起床。幸福就是,平常没空见面的人,一接到你午夜仓皇的电话,什么都不问,人已经出现在你的门口,带来一个手电筒。幸福就是,在一个寻寻常常的下午,和你同在一个城市里的人来电话平淡问道:“我们正要去买菜,要不要帮你带鸡蛋牛奶?你的冰箱空了吗?”
幸福就是,早上挥手说“再见”的人,晚上又平平常常地回来了,书包丢在同一个角落,臭球鞋塞在同一张椅下。
龙应台的这篇文章写自四年前。但有没有觉得很有实效性。
如此一条一条的比对,谁敢说幸福。
幸福。多么奢侈的一件事情。
我妈不幸福,她天天担心我在青岛被日本的核辐射。担心我的安全,嘱咐我过马路一定要看红绿灯。
我也不幸福,一年只有两次回家的机会,每次回家一进火车站就头疼。还要担心手机被偷,笔记本被抢。不能天天在家安心的听厨房响起爸爸炒菜的声音。
还有一个跟我没多大关系的人,aiweiwei,他也不幸福。他做了太多“违法”的事了,他做艺术家,在海外名气很大。他做纪录片,想让所有人知晓一些事实。他在MINGZHENG局门口竖中指,骂GCD。他胖胖的,却也要经常担心在那个路口会冲出来一帮人把他扑倒反剪了手臂。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但这个时候有谁能跟国家公器对峙的起。
三百多年前,富兰克林就在独立宣言里说: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每个人的自由都是与生俱来的。
三百年后。这把权利的钥匙,我们还是没有拿到。
(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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