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接生完最后一名产妇,我才有功夫来作为一名旁观者,观察着产科或儿科里所发生的一切。每个人微妙的表情,每件让人欣喜或无奈的事,都让我觉得,这里完全就是整个人情世界的小缩影。
在这永不打烊的小世界里,每天都上演着各样的故事,有喜悦,有泪水,有期盼,也有惊心动魄。毫不夸张,菌菌每天都像置身在电视剧情中,但这却又是最真实、最血性的生活,如果你觉得看电视剧不过瘾,那不妨跟着我一起领略产科、儿科里的悲与喜吧。
01
之前遇见一个不到30岁的高危产妇,此前已有两次流产经历,在那次的生产过程中,子宫破裂大出血,严重到羊水都变成了血红色。最坏的情况是大小都保不住了。
当时我只能用最快的速度将胎儿取出,万幸孩子保住了,但产妇的子宫确实破裂得很厉害。
取血、止血、子宫修补……好在我这4、5个小时没有白费,产妇也保住了。
但术后第五天我查房时,发现那位产妇不见了,打她和家人的电话均无人接听,仅留下了两万多的住院费,手术费只能由参与手术的所有医生分摊。
02
儿科,我值大夜班。一家人抱着一个4个月大的女婴,小女孩胸口被一根针扎到只剩针尾,周围组织已严重粘连,想要拔起十分困难。
当我询问原因时,女孩父母支支吾吾,奶奶则轻松地说“拔出来不就行了,没啥大不了的”。
后来同事告诉我,往女婴身上扎针是某些地方的习俗,为了下胎可以生男孩。
03
送产妇去手术室做剖宫产,在手术室门口,产妇丈夫问我,手术多久做完?我说,一个小时吧。
又问,那我们去哪儿看孩子?我说,回病房等着就行。
他说,我们在病房,孩子一出生就会送过来么?我说,孩子没有大碍就会送过去,还有什么跟产妇说的么?
他看了眼旁边的老太太:妈你没啥说了吧?那我们回病房等孩子就行了。
我说,你们就不问问做完手术在哪接孩子妈妈?
04
这是儿科同事所遇到的一件无奈事。
3个月大的男婴,因反复咳嗽、高烧30余天入住医院,医院诊断了病因,建议家属完善相关检测,家属拒绝。之后父母将孩子遗弃在医院,医护人员多次打电话均无人接听。
由于孩子病情危重,医务人员在无家属负责、缴费的情况下开始抢救。期间,医务人员仍不断联系家属,并发送20余条短信给孩子家属,均未收到回复。最终孩子因抢救无效病亡。
事后,孩子奶奶在科室门口大哭:“你们是怎么把孩子弄死的?你们要坐牢!赔我孙子的命!”
……
医院为孩子治疗并垫付3万多元医疗费,孩子抢救无效死亡家属要求医院赔偿30万。同事当时就问要不要尸检明确死亡原因,家属拒绝了。
无论是产科还是儿科,亦或是其他科室,总是能够看到不同的人生形态,有像冰冷的剪刀一样扎心的事情,当然也有像冬日里暖阳般的暖心事。
05
今年春节我带着实习生在妇产科值夜班,八点多去病房看患者情况,一个陪床家属硬是让我们留在病房一起看晚会,我说:“大姐,后面还有病人等着我们去检查呢,留不下”,她又拿了杯热饮递给我,“那这你总拿着吧,这么冷的天值夜班,大过年的也不能回家,抽个空喝了,暖暖胃。”我拒绝了好多次都没成功,从病房走出来,心里满是温暖。
06
妇科一位近六十岁的患者来住院,她老伴全程陪床。每次我去查房,问的问题都是老先生在回答,譬如上次住院的时间、用药、做的检查等等。
有次老先生拿出一本厚厚的笔记本给我看,上面记录了老伴这几年住院的所有情况。我问:“这都是您记录的吗?”他说:“是啊”,我夸赞道:“记得太详细了,对我们很有帮助啊”,老先生笑得特别开心。
后来查房每次都能看到他精心照顾老伴的画面,而且依然用心记录着病情和医护人员交代的事项。
我想这也许就是最好的“相濡以沫”吧。
07
有次接生,产妇丈夫陪产,一直默默鼓励产妇,时不时还来一两句声音比较大的“加油”!终于胎儿生出来了,结果产妇一米八高、加油声喊了一半的丈夫,“咚”的一声摔倒在地,我只好让助产士处理伤口及胎儿,自己去抢救昏过去的产妇丈夫……
天知道当时我心里有多少个问号,但事后想想,莫名觉得这个丈夫有点可爱,可能是因为看过太多妻子分娩完之后丈夫瞬间变脸的真实桥段,所以对于这个全程陪产(虽然最后晕倒了)且对妻子温柔鼓励的反差萌丈夫的表现还是……能给好评的。
08
讲一个同行的故事吧。妇产科小护士,体检查出子宫肌瘤,肌瘤很大比较严重,需要切除子宫和双附件。91年的小姑娘啊,正在谈婚论嫁中,这事一出,大家对小姑娘的恋爱也就没抱多大的希望了,毕竟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毕竟生儿育女是比较重要的事……
但没成想,小姑娘术后恢复的很好,依旧乐观积极的回科里来上班了,半年后举行了婚礼,新郎还是原来的人,一年后收养了医院的弃婴,还好还好,幸福至极,打心眼里祝福。
无论是产科还是儿科,都是一个充满生命喜悦的地方,同时也是一个纵观人情冷暖的地方,生与死、悲与欢每天都会在这里被上演无数次,而医者的每一天,也都徘徊在人性的边缘,看尽这世间的百态。
但即便如此,因我为一名妇产科医生,所以产房里发生任何他事都不会影响我对于病人的救治,那一刻的我仿佛置身于世外。只有当产妇和孩子都平平安安,一切都安排处理好了,在写病历的时候,我才能放下心来和病人聊上几句,而此时,你们的一句“辛苦了”也确实就是我最大的感动了。
(内容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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