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大年初二,宁城下了一场罕见的大雪。大雪从凌晨开始下,一团一团在空中簌簌飞舞,楼下一阵鞭炮声,夹杂着尖叫的童声和嬉笑。 怀初艰难地从被子里探出一颗脑袋,脸上挂着两个硕大的青黑青黑的黑眼圈。屋里开着空调,可依旧不暖和。她正蒙蒙眬眬裹紧怀里的热水袋,窗户却突然被一团雪球砸中,发出一声闷响。 怀初抖抖索索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走到窗边去看。凌晨的夜晚明亮得刺眼,路灯泛着冷光,家家户户窗台上挂着的大红灯笼也在大雪里暖暖地亮着。 楼下几个穿成熊猫一样的小孩,尖叫着玩着烟花和鞭炮,兴奋地发出一声一声尖叫。有两个男孩蹲在地上刨雪,攒成球,打起了雪仗。怀初家就在二楼,那雪球扔得高了些,一下就砸到了怀初家的窗户。 实在太闹腾,怀初眨眨眼,打了个哈欠,干涩的眼眶里涌起一股湿意。 她拖着棉被,到厨房里用微波炉热了一碗在超市买的韩国辣年糕,捧在手里,又拖着被子回房间。坐在窗户前看外面的孩子疯疯闹闹,那么有活力,笑容那么明亮动人。 那两个男孩打雪仗打得正欢,又加入了不少小盟友。雪仗队伍越来越壮大,跑跑跳跳,还摔进了雪地里,滚了一身雪。 对面单元楼里突然跑出来一个年轻男人,看上去约二十七八,长得浓眉大眼,鼻梁高挺,面上带着两分孩子气。 他跑出来,攒了个大大的雪球,朝玩闹的孩子里的其中一个看上去只有六七岁的孩子砸去。正中后脑勺,然后兴奋地叫了一声:“豆包……” 那被叫作豆包的孩子被偷袭得一愣,随即回头,大叫了一声,“舅舅,你欺负我……” 怀初吃年糕吃得双唇发麻,红通通的,辣得直哈气。楼下因为那个年轻男人的加入越发显得热闹了,那个男人被一群孩子团团围住,被逗得哈哈大笑,露出一排白亮亮的大白牙。怀初突然就想到了黑人牙膏的那个广告。 那个年轻男人不经意一抬头,就看见二楼窗户边坐了个人,屋里开着灯,窗户上还挂着一闪一闪的星星小灯。怀初裹着被子,手里捧着年糕,视线被那个男人捕了个正着。两个人都是一愣,怀初觉得那视线裹着温度,像是带着弗朗明戈的热情。 他的笑容更深了,从雪地里攒了一个大大的雪球。用足了力气,直直打向怀初家的窗户。 那团雪球就砸在了怀初的眼前。怀初起身进屋,穿上一条加厚的棉裤,裹上厚厚的羽绒服,打开窗户,用阳台上的积雪也攒了个雪球。居高临下,一把投向那个年轻男人,可惜手臂力气不够,雪球打歪了,打中了豆包。 豆包急得跳脚,手忙脚乱地把脖子里的雪花抖出来,一脸委屈:“为什么都打我。坏舅舅,你还找了别人一起欺负我。” 那个年轻男人捧腹大笑,笑得张扬,就像雪地里的一团火。 怀初也笑了,两只眼睛笑成了一弯上弦月。 “喂,新年快乐!我叫丛川,丛林的丛,山川的川……” 他在下面朝着怀初喊道。 怀初紧了紧羽绒服的毛领,哈出一团白气,走到阳台的栏杆边上:“新年快乐,我叫怀初……” 天上骤然爆出一个七彩烟花,将丛川的脸颊映得发红。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闪着和烟花一样的颜色,流光溢彩。 怀初抬头去看天上一刻不停、变化着的烟火。光滑的下颚和脖颈连成一条曲线,柔润有光,白皙凝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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