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说,你嫔姐辞职没上班了,把小涵接回家上学了,你晓得吗?
我有点惊讶,不晓得呢。
中秋节跟她擦肩而过,互相笑一笑就匆匆过去了,这么多年,大家各自忙碌,很少有机会一起坐下来聊聊天。嫔姐和我相差不到一岁,小时候我们一起玩耍长大,但是后来我上大学离家远,而她离家近,结婚早,后来小涵出生了,生娃和没生娃的,似乎已成两个世界的人。
“小涵一直在三婶家上幼儿园的呀,中秋见到她了,长高了不少,还是那么瘦,小嘴巴还是那么爱说话,叽里呱啦的不停。怎么突然就接回去了?”
嫔姐结婚前婆婆已过了,生了小涵出了月子就带回娘家,两人上班,家里没有老人帮把手也挺艰难。小涵一直在外婆家长大并且上幼儿园,我同学正好是她的老师,说她嘴巴厉害,性格也有点小泼辣,不被人欺负。嫔姐他们每周末往娘家跑,周五一下班就驱车赶回去,周一天不亮就出发。尽可能多陪陪女儿。
“今年上一年级了,说你三婶教不来她,干脆接回去自己辅导学习,也要准备二胎了,就辞职在家了。”
“哦,都上小学了。这个还要怎么特别辅导呢?”
“哎,老师作业都发到手机上的,还要教她写作业,你三婶哪里搞得来。”
三婶虽然也是受过几年教育的人,但是和大多数的农村妇女一样,大半辈子都是干粗活过来的,家里主要是养鱼 ,苦日子熬过来了,嫔姐和弟弟毕业了,楼房也盖好了。如今时代真的不一样了,尽管家里也拉了网线,年轻人都是使用的智能手机,而对于他们来说,生活似乎没有发生多大的变化,依然是白天不紧不慢的干体力活,养鱼喂猪,一日三餐,多照顾个小孩,晚上也就看看电视剧 ,十点多也就开始休息了。
任世道变迁,他们似乎依然如故:依然勤劳朴实,依然保持着简单的生活。
“妈,你是说现在我们那边上小学,老师布置的作业也是通知家长吗?”
“是的呀,上了年纪的人,哪里搞得来。还要辅导写作业。”
记忆,一下子回到二十多年前,那时候的乡村小学并未被合并,小学一年级到六年级,加起来也就二百多个学生,那时候不管日晒雨淋,小学生们都是自己背着书包走路上学的,只有极个别家长有护送孩子的意识。那时候,早上背着书包上学,中午走路回家吃饭再回去上课,下午放学背着书包回家。那时候,还有留堂的说法,就是作业做得差的,被老师留下来,重新做完了给老师检查过关后才可以放回家。那时候,父母只要见到孩子回家比别人晚,就知道被老师留下来罚写作业了。那时候,一个班的学生多则三十多人少则二十多人,真正的小班教学。那时的老师,还敢给学生打板子的。那时候的老师,经常上课都是苦口婆心的,很怕学生没有听懂。那时候一节课下来,老师布置作业,都是叫打开课后习题,在对应的题目打上勾。反复说上两三次,确保大家都知道留了课后作业,明天一早到校是要交作业的。那个时候,发下来的作业本,有辛勤园丁红色的叉叉或者勾勾。似乎,那个时候的老师,赞扬学生还是比较吝啬的。依稀记得,那时不多的作业,经常擦了又写写了再擦。
这么多年过去,回想起,恍如隔世。
“以前我们都是自己记作业题自己做,最怕单元测验要签字。”我真的没有关注过现在的学生是怎样学习的,只知道前几年一直在搞合并,很多乡村小学都废弃掉了,上中学时我们来自不同的小学,大家熟悉后,互相询问是哪个学校毕业的。而今,只留下了一所中心小学,绝大部分的孩子,都是早上坐校车回学校上课,再深入些的情况,我并没有了解过。
“你以为呢,现在家长都要陪写作业的。你说,等你小鱼上学了,你怎么办。你们俩每天下班回来七八九点的,你还吃不吃饭,他的作业到时还写不写。”
我没有接话,以为还是很遥远的事情。
“妈,那大伯的孙子怎么办?”
我忽然想起了阿荣。有点内向,话不多。每次回去见到我,都会喊声姑姐。他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当年,父母离婚,大伯娘想尽办法争取抚养权,她说再怎样都是自己的子孙。这些年,二哥再婚也又生了个儿子,为了生计,二哥也是一直在外打工,过年过节才会回家。如今的二嫂,嘴巴是一流的好,都说很会挣钱,在外面忙工作,也少回来,据说对脾性还可以,对阿荣还算可以。但是,终究不是亲妈。
大伯娘没怎么读过书,但是说起话来,倒是一套一套的,很有长辈范,有时邻里间有点小摩擦小矛盾,要长辈说句公道话,她是很会圆场的,谁也不得罪,谁也不偏帮。大伯年纪真的大了,经常坐在门前的树下乘凉,偶尔抽根卷烟,牙齿也掉了,双唇内陷,就是老人的模样。大伯娘经常笑说他老了,记不住事了。
“他呀,说这么艰难,现在也上中学了。”
“你知道么,他小学时,你大伯娘还跟去学堂上课的。老师说小孩不做作业,让家长过来。”
我喝的水差点噎住了,就算是放在几年前,大伯娘也是六十多的人了,还要跟去学校,还要陪他写作业!
“你以为呢。你强嫂和球嫂,他们俩的孩子一个班。她们一到晚上做作业时,就凑在一起了。孩子的作业,自己不确定,就问问对方。”
一下子我竟然接不下话来。
心中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更多>>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