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瓜呜哇~妈妈呜哇~~”儿子小脸贴在落地窗上,看着远处立交桥上来来往往的咕瓜最爱,嘴里叽里咕噜地练习着刚刚学会的语言(呜哇:坐车)。我站在卧室门外,远远望着他的小背影。这是一个长辈眼中的“怪”孩子。教他什么,他从不当场回应,一副爱打岔的样子,之后他却会躲在角落静静练习。等练到熟练,也是大家几乎忘记曾经教过他什么的时候,忽然来到你面前,准确地表演给你看。家人一开始都十分摸不着头脑,当他的小脸表现出着急的时候也跟着着急,接着灵光一闪——哎呀,原来宝宝是向自己汇报几天前学的东西。这样一个自尊心极强的小东西,刚满19个月。我还记得他小时候闹过几次罢奶,无一例外地因为妈妈该准时或及时给出的爱没有满分兑现。虽然很早就认识到他是个自尊心超高的孩子,但随着时间的积累,我仍时常会觉得自己低估了他的敏感程度。
怀孕时我就成了大本营的粉丝,一直以母乳到自然离乳为目标。众人眼中的我已经算宠孩子宠得离谱,估计经常议论一岁半还在喂奶是怎样一种放不了手的精神。和大本营的离乳达人相比,我还差得远呢。我的母乳理念也是从“教条”磨练到“自然主义”和“随缘主义”的,先是以指导贴指导一切,喂了一年半,已经懂得自然而然的意义。我的离乳标准是:首先娃能表现出自己完成夜晚接觉的能力;其次娃能听懂比较抽象的语言,并且能表现出一定的交涉能力;再次娃能够完成基本的自我情绪调节,具备接受挫折的心理条件。这三条是我哺乳一年来逐步清晰的设想。如果能喂到告诉他:妈妈不想喂了,咕瓜长大了,然后儿子皱皱眉头说:好吧,就更理想了。
过年期间,也就是咕瓜刚满18个月时,他自发睡了连续2个整夜觉,从入睡到清晨6点。当时我尝试过一天不给奶——过年综合症的原因吧,当时有些烦,有些自私,有些按捺不住了——从早晨开始,儿子异常坚强,没哭没闹,有些不满情绪,但是都接受了“转移法”,到了午睡时间,他又听我说奶不在,就找到一根硬糖,舔着舔着睡着了,像是乳头的替代品。家人既惊讶又骄傲,觉得咕瓜很强悍,但我心中涌现出一些不对的感觉。这种找替代品的表现和我理想中的健康离乳相差太远。因此,到了晚上,儿子再次想要硬糖的时候,我拒绝了家人,向儿子解释了一个理由,然后结束了不给奶的尝试。
那时起,我对自己的心态也作了检讨,因为一己之私对儿子施行精神折磨是不对的,一定要等到条件成熟。总的来说,我对于持续夜奶的事情也确实有些疲惫了。
一个月之后,儿子的小脑袋发育日新月异,已经和一个月前大不相同,让我欣慰再等二个月儿子肯定能达到完美的理解力和承受力。然而最近一个星期,哺乳的时候我忽然有了不适感,我理解为大自然的信号——如果是动物世界,哺乳时会不舒服就会自然地停止吧。同时儿子又出现连续睡整夜觉二天的情况。我掐指一算,觉得条件成熟得差不多,照镜子时也自觉岁月不饶人,总觉得和太长时间不排卵有关系,长时间不用孕育下一代的话大自然会不会默认你可以衰老了?就这么胡思乱想着,3月7日清晨,我醒过来,决定从当天开始给儿子离乳。
第一天
”转移法“大派用场,因为工作的关系,这天我很有空,每当儿子要奶的时候我就提议带他玩儿一样他爱的东西,从室内到室外,儿子很满意。到了下午,在他情绪平静的时候,我慢慢解释给他听:宝宝长牙了吧,可以吃饭,妈妈的奶就走了,去照顾没有牙的小宝宝;宝宝如果想要奶,需要等到晚上,奶把其他小小宝宝都哄睡着了,才能有时间来看你。小家伙似懂非懂,至少应该明白了——妈妈因为某种原因不再给奶,但不是因为宝宝做错了什么,或者妈妈不爱宝宝了。
晚上哄睡觉时儿子大哭大闹,一天的不解和委屈都宣泄出来。我几乎没有哄过儿子睡觉,都是奶睡,有点懵。好在我想到儿子失去了一样东西,告诉他有另一样东西能代替应该是可以让他觉得安慰的,于是慢慢跟他诉说今天和妈妈一起做的事情、看到的东西,儿子停止了大哭,又听我哼唱”妈妈陪,妈妈陪,妈妈陪你去看车“之类,睡了。
半夜儿子挺早就半醒了,不像前几天那样,睡到5点前后再醒来要奶。第一次醒我没给,儿子哭得非常大声,我说了很多好话,却不管用,直到我告诉他:再哭姥姥要过来了,要赶走妈妈了,让他选择要妈妈还是要姥姥陪睡,他才息声,挺委屈地抽泣着睡着了。到5点时,我感到涨奶到像石头一样,于是趁着儿子熟睡送到他嘴边,二边管够,给了个大福利。儿子虽在梦中依然珍惜,吃了半天才睡。我是这么考虑的:迷糊奶醒来也分不清真实或梦境,不影响离乳的情境;涨到乳腺炎是我绝对不想要的,我想让乳腺也循序渐进地离乳。
第二天和第三天
周末了,我和老公一起陪着儿子,他很高兴。虽然有时会用吃奶的表情眼神姿势靠近我,但是高傲的自尊让他的小嘴唇对那个字绝口不提。
周六晚是姥姥趁妈妈打盹儿给哄睡的,周日是我自己走走拍拍哄睡的。周日我哄睡时有少量哭闹。
周六晚没给迷糊奶,周日晚太涨,给了迷糊奶。二个晚上儿子都有半醒,闭眼哼唧翻滚,我哄了拍了,然后不理他了,他睡了。
第四天
工作的关系,这天我又有空,依然是超高质量陪伴。下午的时候我去药店买炒麦芽,没货,被忽悠买了名为“回奶宝”的草药茶。
晚上儿子找我哄睡,有些脾气,但还是被哄睡着了。
半夜依然会哼唧,但是没有之前时间那么长,时间也恢复到离乳前的5点左右。
第五天和第六天
白天儿子会到姥姥那儿扒开外套,假装玩以前吃奶时的游戏。经过几天的“奶”禁语约定,到这时我们已经不太避讳,说起牛——之前对乳房的代称,和奶这二个字,儿子看起来不会想到没奶吃,然后伤心。这几天我们有温液体奶给他喝,作为常规零食的一种,他随心情接受。
这二个晚上一天是姥姥在我洗澡时哄睡,一天是儿子困了找我,要抱着走,然后睡着。没有哭闹。
二个夜晚都会有梦哭,然后接受拍拍,睡着。
第七天和第八天
昨天下午我带他坐公交车去游玩,儿子心情超好。今天我问儿子妈妈牛在哪儿,他很自然地指着,然后不好意思似的笑笑。在我看来,儿子健康地完成了离乳过程,没有抑郁,没有变得脆弱讨好,没有替代品,语言发展依然迅猛,大动作也进步明显。
昨天晚上是我和儿子在他出生以来的第一个完美的整夜觉,他没哼唧,我一梦到天亮。
草药茶和循序渐进的涨奶应该都有起作用,我没有感觉不适。
晚上八点半,儿子玩累了,找我抱抱,没走几步就闭眼睡着了。
9点开始,我坐下来,打开电脑,一字一字地敲击,为作为一个女人,一生中最美好的一段记忆画上休止符。
也向大本营的妈妈们交出我的答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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