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我觉得自己不适合当妈妈,更别提生孩子了。一想到生孩子,就是满满的恐惧。当年小我一岁的表妹早早结婚了,还处在大学时代的我,正满怀青春梦想,对爱情的幻想漫天飞舞。
本想慰问下刚生完孩子的表妹,没想到电话那头却传来她无力、沙哑的声音,“姐,疼死我了,我再也不生了。真不知道当妈有什么好?我对那条小生命怎么就爱不起来呢?”听得我浑身一激灵,说毛骨悚然都毫不夸张。于是我下定决心,以后还是做丁克一族吧。
婚后,原本想着好好玩玩,放飞自我,没想到意外收到了上天的礼物。全家人都好开心,唯独我惶恐不安,对于生产的恐惧再次袭来。可是如果打掉,原本就三十出头了,又怕以后想要了没得反悔,只能硬着头皮,生吧!
妊娠反应严重的时候,来不及想生孩子的痛楚。可是孕吐过后,我就开始各种咨询产后的同事,“生孩子疼不疼?”“吓不吓人?”“生孩子需要多久?”现在想来各种奇葩的问题,都问了一圈,问了一遍又一遍。她们也一次次安慰我,“到时候你就不怕了,恨不得宝宝一秒就出来呢。”……
所有的回答都没能平复我的恐惧,除了我当时的Team Lead,她说,“你不用担心,到时候可以打无痛,没那么疼的。”就是“无痛”那两个字彻底缓解了我的焦虑,还有这么神奇的东西?
在预产期前一周,凌晨3点,上完厕所,我感觉到时候了,应该是羊水破了。我竟然很淡定,叫醒睡着的老公和婆婆,收拾好待产包,坐上之前约好的老公同事的车,直奔大连妇产医院去了。
急诊挂号完,很快就被平躺着推到了病房。医嘱“不能起来如厕、吃饭,必须一直躺着。”那是平生躺得最久的一次了。最大的感慨就是,好好意个人,躺着不能动,真是浑身难受,活受罪。以后一定要好好锻炼身体,坚决不能让自己瘫痪在床。
最尴尬的是,大小便也得躺着解决,那绝对是我有生以来最不能忍受的难堪。正常人躺着根本没法解决大小便啊!一天之内躺着接受了各种检查,好在胎宝宝一切正常,就只能静静地等着发动了。
一天一夜过去了,不见有规律的阵痛。主任医师查房时问完我的情况后,亲自检查了一番,然后安排护士用药催产。她的专业技能和职业素养真的是我见过最好的,每一个时间节点都预测非常准,每个阶段我的症状也说得很准——上午10点打催产素,最晚第二天上午10点孩子出生。
说实话,跟打了无痛后的生产相比,催产才是致命的疼。
随着催产素一滴一滴进入体内,阵痛也是间歇性愈来愈强烈。主任说催产素打完之后,等宫口开三指了再去产房。虽然阵痛已经让我脸青一阵白一阵,都晚上了,宫口却迟迟不开。真的应了主任之前的预测。她已经提前安排护士准备了软化子宫的针,还有个小针,说是让家属做好心理准备,产妇可能会胡说八道,那是正常反应。
果真我疼得胡言乱语,记得很清楚的感觉,就是腰上跟戳进钉子似的,生疼无比,难以忍受。一个劲地喊,“腰上有钉子,给我拔掉呀!”但是所有的呼喊好像都进入浓浓迷雾一般,完全没有回应。就跟倾尽一身的力气,打在了棉花上,完全使不上劲。
恍惚中听到身旁有人说话,就心里呐喊,“腰上有钉子,快给我拔掉呀!”,可是无论怎么疼,怎么喊,怎么清晰地听到身边有人说话,就是醒不过来。直到主任喊了一声我的名字,“该醒来了!”我突然就被从那团迷雾中拯救了出来,拉回了现实。终于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主任安排打了杜冷丁,说是让我休息两个小时,保存体力,第二天早晨8点大约能进产房,10点多就可以见到宝宝了。这时,我已经疼得大汗淋漓,折了半条命。她微笑着对我说,“进了产房,你可以要求打无痛,就没这么疼了。”我突然就没了之前的恐惧,释怀了,再疼,还能比刚刚过去的催产疼么?
天蒙蒙亮的时候,护士说宫口开三指了,可以进产房待产了。这个时候就只有一个人的战斗了。刚进产房没多久,看到了病房里挨着的另一个产妇,她已经进来一个晚上了,还没有生下宝宝。无痛已经打了第二针,还是没上产床。这个消息又把我刚刚放松的心揪紧了,我都待产48小时了,难道还要在产房里再等那么久么?真是要疯了。
还没来得及害怕,阵痛就更加频繁,疼得上气不接下气,快要窒息的感觉。赶紧呼唤医生,“快给我打无痛,我受不了了!”医生让我等一等,下一个才是我。喘着粗气,大口呼吸着,就等着救命的“无痛”了。
看着医生终于走了过来,真的是闪着天使的光芒。听着他的指令,拱起后背,钻心的一针下去,整个人变得渐渐麻木起来,疼痛可以忍受了,呼吸也顺畅了。心里感叹,“神奇的无痛啊!为什么不能在催产的时候就来一针啊!”
没想到打完无痛之后的产程非常顺利,很快就上了产床,助产士都特别友好,指导我如何呼吸,如何使劲,鼓励我坚持,给我加油打气。我竟然还有工夫看看旁边一起生产的产妇,就是住在一个病房里的那个,看她不会用力,被助产士训得一愣一愣的,我真的很庆幸,一定是老天爷看我之前太疼了,派了一批天使姐姐来助我生孩子的!
打了无痛之后,虽然跟打了麻药差不多,浑身麻嗖嗖的,但是能使得上劲,就连侧切都没感觉到。在宝宝出来的那一瞬间,感觉整个肚子都空了,哗啦一下,所有的东西都倾泻而出,整个人瞬间没有了压力。果真就跟之前一个老奶奶说的那样,“生孩子就跟便秘了很久,拉了个便便那样”。听到护士宣布,“xxx,女孩!”我终于放心地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完成了人生最艰巨的任务。
然而,还没有结束。助产士给按肚子的时候,还是有点感觉的。待胎盘出来,缝合的时候,能清晰地感觉到针线穿过的疼痛,可能是无痛的作用已经过去,痛感又回来了。Anyway,经历了53个小时,宝宝顺利出生,这点痛已经不算什么了。
大人小孩一切正常,产后第三天就出院了。此后就开始了漫长的产后恢复之路。好在有婆婆帮忙,有妈妈在身边,整个月子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过去了。到了42天检查,除了腰上打无痛的地方有点针刺的感觉,都挺正常的。医生说,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又过了几个月,腰上总觉得使不上劲,还是觉得有根针别在那个地方。
有一天,给大宝去母婴店买辅食面条,跟店主闲聊起来。她说自己后悔打无痛,如果当初忍忍就过去了,也不会现在腰还疼,孩子都三岁了。我听了有点害怕,心里犯起了嘀咕,“我也打了呀,万一恢复不好可怎么办?”她说,“无痛本身没问题,就看打针的医生是不是打对了地方。”这话说得在理,却也让人不放心。
好在大连妇产医院还是比较正规的医院,大宝一岁左右的时候,我的腰基本上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只是在三年后怀上二宝开始,腰再次别上了针,然后在二宝剖腹产之后,腰竟然神奇地痊愈了,再没疼过。
回顾生大宝的艰辛,真是离不开好医生的助力,每一步看似凶险的过程最后都顺利过关,如果能再选择一次,我还是坚定地顺产,打无痛。没有无痛,我真的疼得连使劲的力气都没有。但是有一点很关键,就是选择正规医院,医术高明、经验丰富的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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