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有被害妄想症的妈妈。
这个属性,是从我的27个月没到的儿子被送去上早教托班的第二天发现的。
第一天,在早教中心一片撕心裂肺的哭声中,我说,“豆豆,爸爸妈妈去赚钱了,今天你在这里跟老师玩一天,下午的时候妈妈来接你。”儿子心不在焉,眼睛瞧着别处,小声说,“不行,豆豆要跟。”下一刻,我们就看着他兴冲冲地朝小院子里的火龙果苗子跑去……
不同于别的孩子,第一天和第二天,儿子都是“上课都很认真,闲下来就想爸爸妈妈了,不过是那种没有眼泪的哭闹,挺好的”。
总之,无论自己观察还是老师的反馈, 都让我的心里有一种深深的莫名的无力感。
而这一切的爆发终于发生在第二天晚上。
起因是那天下午,我们去接儿子的时候,我看了他们上课的监控视频。就是那个小小的有些模糊的视频,像吸盘一样把我的眼睛吸在上面一动不动。
画面里,七八个孩子和一个老师围坐在一张长方形的桌边,老师在摆弄着水果教具,玩着蒙眼识物的游戏。有两个男孩子老是离开座位,被另一个跟班老师拉回来坐好。穿着卡其色格子毛衣的儿子安静地坐在老师旁边的椅子上,除了因为被老师的右手和走过来玩游戏的孩子挡着视线而站起来观看几次外,儿子几乎一动不动。
就这么普通的画面,却刺痛了我:儿子是被老师责罚了吗?为什么平时根本坐不住的人儿,这会儿却这么安静;为什么一直到下课了,儿子都没有玩过这个游戏?
后来老师告诉我,豆豆不愿意配合玩这个游戏呢。
显然一切正常。并且我也非常提倡在充分尊重孩子意愿的前提下,适当加以引导。
可是我仍旧觉得心里堵得慌,回家之后一直情绪低落,重复几次问儿子,“豆豆,你喜不喜欢老师?”
由于儿子当天午睡并没有睡好,我们早早地就哄他上床睡觉了。我照例给他讲小狗汪汪的睡前故事,刚讲了开头“小狗汪汪每天都要去上幼儿园……”,不得了了,豆豆开始哭喊,“小狗汪汪……小狗汪汪还没有带回来……。”
因为他在早教中心睡午觉的枕头就是一只小狗。接下来,我们对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儿子连哄带骗,终于把他再放回被窝里。儿子哼哼唧唧,已经很想睡了,突然伸出两只手捧着我的脸,“妈妈,豆豆在幼儿园想你们,豆豆天天想你们,妈妈……”如此两三次,我说,“爸爸妈妈也很想你。”
我帮儿子掖好被角,轻轻带上门,看着老公,开始哭。
这个时候,侯老板拉了两张椅子,示意我坐下,说,“我知道是你还没有准备好,因为你今天实在是太反常了。你今天带给儿子的,是满满的负能量。”
我哭得更加厉害了。
是的,我没有准备好。我一直以来的教科书式的想法,就是准备等他3周岁了再送去幼儿园的;我还有很多的东西没有教给他,虽然已经开始安全教育了,可是他还没有学会怎么去融入陌生的集体,他还没有形成完整的人格;并且在他的物权意识还不完整的时期,他在陌生人面前的表现简直太生硬了。所以我觉得他也没有准备好。
我好难过。
后来,侯老板开导我,“可是他是他,你是你,你怎么来判断他的会和不会呢?”
直到现在,我释然了好多。我突然想到,有一种东西叫潜意识。
而孩子的潜意识形成,就来源于平时跟监护人的互动、对监护人的观察。换句话说,他还不会进行很好的交际,可是他见过父母对陌生人的交际方式。
孩子在父母身边,舒适自在,于是不到孤身一人迫不得已的时候,他是不会动用潜意识的东西的。我们现在给他创造了一个相对陌生的环境,让他不得不动用自己的全部才华去适应,作为母亲的我,理应完全相信他。
我们和他一起成长,他作为幼儿园小朋友的成长,我们作为更加合格的父母的成长。我们一起收获痛苦与快乐,一起探索未知。
但是最让我痛心的地方就是在此:至少我作为父母的成长路上,还有同样心情的侯老板相伴;而我们的儿子,他是孤身一人在战斗——就在刚才,他一遍又一遍地设法说服我,“妈妈不要去赚钱,豆豆要跟……”就这几句话翻来覆去,一个下午断断续续和我说了四回。就在临睡前,在困得不行的情况下,他前所未有地各种哭闹,我知道他在做着今天为止最后的努力。
他用尽全力,动用自己所知道的全部词汇,设法说服我。就算我说如果不赚钱就不能吃巧克力冰激凌和酸奶,他盯着我看了看,说好。
儿子,请再让妈妈好好想一想,怎么去帮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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