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我从工具箱里找出锤子、钉子、锯子(一把小钢锯,比起大宝用的电锯差多了)、木条,把从单位拿回去的张哥不要的花架,斜着钉上了一个木条。大宝两晚没回家了,都是晚上有聚会或者应酬,本来等着由他来钉,但后来想想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就自己动起手来。这点小事儿,对女汉子来说也是小菜一碟。我还从淘宝上买了刨子,大宝说不能用,什么时候我用给他看。
做普鲁斯特问卷的时候,我觉得有一个问题的答案我应该修正一下,那就是,我的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惜物”,我舍不得扔掉任何我觉得有价值的东西,甚至看到别人扔掉他们的东西我也觉得心疼。当时买现在住的这个房子的时候,中介的人忽悠我说有四十平米的地下室,我当时就信了,并且十分心动,一直鼓动着大宝说就买这个,他笑我,我看你是想买地下室。直到交了钱中介才说,前面说错了,地下室其实只有九平米左右。我想,这也不错。一个小个的储藏间,能存放下不少破铜烂铁了。
小时候,我就爱去我们家的小屋转悠,那里是存放粮食和其他不常用的东西的地方,我像一个寻宝的小孩一样渴望发现里面有宝贝。看绘本,我喜欢故事里面有阁楼的小屋,小屋里有蜘蛛网,也有旧照片、旧钟表、旧的任何东西。我并不是一个特别喜欢新东西的人,很多新事物我就不太喜欢,比如,和大宝相亲时第一次见面他穿得簇新簇新,我总觉得别扭。现在有人教我电脑和手机上的***互通,我学了,但坚持不用。因为,旧东西就够我用的了。“勿厌旧,勿喜新”,我真的是一个很老派的人。其实,我虽然是七零后,但好歹也是七九年呀,这时候,改革开放的春风已经吹遍神州大地了。
年前在大宝的二姨家,杉杉喜欢她家一个刷着蓝漆的小铁艺的很旧的一个小板凳,二姨用一个花花绿绿的新塑料板凳换就是换不来,大宝说,她和她妈妈的爱好一样。是的,我还看上了二姨家一个衣柜,松石绿里有点黄,心想,这简直就是现在流行的美式乡村怀旧实木家具啊。若不是路远,真想带到北京呢。二姨却说,就是没有钱,要是有钱早就换新家具了。真怕她买了新家具把这个扔了呢。话说我买的那件六斗柜总是被问,这是原来房主留下的吗?汗,这是搬了新家我买的唯三新家具之一,就是美式乡村怀旧风格的,还是我最中意的。大宝说,太旧了。我反驳,旧是需要资本的。可能本来就挺穷的,当不了土豪新贵,索性就保持自己的本色,这样也匹配。
有外国人总结了典型中国人的特点,其中我看到了觉得这是老一辈中国人的特点吧,比如,路遇螺丝钉会捡起来带回家,我真的就是这样做的。你说也奇怪,我们姐弟六个都是在同样环境中长大,只有我这么奇怪地节约,看见妹妹扔东西我骂她,有一次在大姐家帮她洗出来好几个盆、碗、案板,感觉她是想扔掉这些的,每每被二姐说让我买件新衣服别太土啥的。这怎么回事呢?是天生的还是其他原因呢?大概我历经了家里经济最窘迫的时期吧。
从上大学时开始,就有同学给我衣服,一直到现在,女领导还会给我几件她过时的衣服。我为什么一直接受得那么坦然呢?我还巴不得别人把自己家小孩的旧衣服给杉杉呢。这样省一大笔钱,还免去给她选衣服、买衣服之累,而且,别人给的多数衣服都还挺新挺漂亮的。我一直用我的固执和坚持在影响大宝,他现在观念也稍稍变化。以前他都豪气地说,扔了买新的。现在,当我自己在那像葛朗台看金子似的翻捡比试着别人送的衣服的时候,他也不说什么了,也许是对我无话可说了吧。
我常对他说起我的父亲是一个能工巧匠,把两个不能骑的坏了的自行车拼成一个,家里的很多东西都是就地取材自己做的。我很疑惑山里的老家周围材料那么丰富,无论房子、院子还是家里的一切用品却都破破烂烂不像样子的,如果有心的话,其实不用花很多钱自己做的东西用着都很好就能很体面。我常常回想起小时候学过的语文课本里《穷人》那篇课文,尽管家里穷,但地扫的干干净净,食具在搁板上闪闪发亮。只要勤劳、有心、热爱生活,简朴的生活也会有滋有味。
大宝还经常说,修它干嘛,和买个新的花的钱差不多。这也许是现在很多人的想法。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现在哪有什么东西能用九年呢?我就曾问过我的学生,你用的东西,网上的身上的周围的,有什么东西超过五年?有的旧东西,修修补补之后用的时间会多出一倍,相反,再买同等价格的新的东西又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不喜欢塑料的东西,我想起小时候用的铁皮的水桶、洗衣盆,还想起以前有那样一个行业,我小时候还有,吆喝起来是:锔盆、锔碗、锔大缸,我家的水缸就是锔过的,我小时候就觉得,那个水缸(我们叫瓮)好漂亮,小时候淘瓮、刷瓮、放新水,趴在瓮边上往里看水,和那个瓮结下了很深的感情。
在商品社会,消费意味着存在,意味活着。可是,生产,这第一个环节更重要。有些过度的消费是浪费。我常常觉得自己不合时宜,怀想起农耕社会的好处来,那时候大家更相信自己的双手,幸福的生活从哪里来,要靠劳动来创造。两个绘本《爷爷一定有办法》和《约瑟夫有件旧外套》里面,爷爷和约瑟夫都是多么热爱生活、懂得珍惜的人。旧外套变成短外套,变成马甲,变成围巾、变成领带,变成钮扣,脏了、旧了、破了,可是总是有用的,直到找不到了,还可以变成故事。因为,这里面蕴藏着我们的感情。这是犹太民族的歌谣改编的故事,世界的财富,多数掌握在他们手里。
其他东西也一样,婚姻、家庭、感情,时间长了,有了问题,甚至会千疮百孔,有多少人会去努力弥补、尝试修复?换新的,新的照样会变旧、变破,旧的如果修好了,却会变成耐用品。珍贵的东西都是免费的,只要我们懂得爱惜造物主赐给我们的所有,对我们拥有的东西,不管它怎样了,我们也要禀承“不抛弃,不放弃”的原则。
杉杉这身衣服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是别人给的,包括萱萱姐姐、丸子姐姐、一禾姐姐的衣服。她的头发迄今为止,都是我理的。以前剃光头的时候,是由她爸爸来代劳。我一直对杉杉说,这是月月姐姐给你的衣服,等等,小孩子还没有太多虚荣心,目前为止还接受。我希望她以后可以爱美,但不要变得虚荣。
这件漂亮的浴袍是月月姐姐给的衣服
这是家里旧物改造的成功案例之一,一门变两桌,防盗门后面的那个门有点碍事,经研究,从网上买了八条桌子腿,中间一锯,变成两个桌子,刚骏工的时候,用手机拍了下来,请忽略家里的凌乱。我对大宝说,这个桌子够咱们三个人同时有的,像上自习那样。他说,我看行。
还有大宝修好的小椅子、小凳子、书架,原来旧家的任何家具甚至木板我们在搬家时都带了过来,而且,某引起真的发挥了作用,等我拍下来给它们照个全家福。感谢大宝,好多活儿是我逼他干的,他才真是家里的任劳任怨的长工呢。
还有原来放在旧家卧室的一张书桌,是由一个三门柜改的。刚搬进旧家时,买了新衣柜,就把原来同学送的一个宜家三门柜其中的两门原封不动,放在了原来旧家阳台上正合适。被卸下来锯下来的一门就改成了书桌。搬到新家来,这个桌子放在了厨房,上面放各种电器,烤箱、饼铛、高压锅、电饭煲,长度也非常合适。大宝正好把电源插座钉在书桌靠墙的那儿,原来桌面上挖的那个洞正好放各种电源线从那儿经过。
这是我买的那件美式乡村怀旧实木家具,家具上面有个拼图,是我大学刚毕业的时候买的拼起来的,一直没扔。等有机会照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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