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了我亲爱的奶奶,在大锅灶前的热气里对我笑。
那是东北最古老的灶房,也是我小时候家里的灶房。大大的圆铁锅里经常有热气在翻腾。
小学到高中时代,家里似乎总是奶奶在做饭。她有时穿着大围裙,有时不穿。闲暇时,她会到院子里,将劈好的柴禾抱进屋里,放到灶坑边。到做饭时,先在锅底摆出引火架,点燃引火的“明子”,放进去,等着柴禾燃烧起来,再根据火势随时添柴。
原来幸福一直在饭菜的热气里传递着
大锅里,多半会有半锅热水,上面摆着蒸帘,有时蒸饭,有时蒸地瓜、土豆。
有时就直接在锅里煮饭。只煮大米饭的时候很少,多数是大米和玉米碴子混合在一起的米饭。如果火大了,锅底还会结出一层锅巴。现在,这种饭已经成了难得的柴火饭,很多电饭煲都在追求这种效果。而我小时候,一直在享受这种美味。
每次放学回家,我进屋的第一句话常常就是:“奶奶,我饿了!”奶奶总是笑着说:“马上就吃饭。”
因家里条件所限,那时经常吃的菜都是应季的蔬菜。夏天的豆角、茄子,和土豆一起,在大锅里一炖,各个吃得美味。秋天里,地瓜、角瓜、面瓜,都会搬到家里来,还有大白菜、土豆,作为冬储蔬菜,放在家里的地窖里。吃的时候,就到窖里取出来。当然,也少不了要淹上一大缸的酸菜。炖一顿酸菜、粉条炖肉,那就是改善伙食了。冬储的菜要吃一个漫长的冬天,还要穿过一段春天,等着新鲜的小菜上市。中间没有应季的菜肴,那就吃点咸菜,也能下饭。
原来幸福一直在饭菜的热气里传递着
当时的环境、条件如此,似乎没有挑食的可能,也以为自己是很好养活的姑娘。
等到菜篮子丰富起来,每顿饭都可以选择菜品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口味亦很刁钻,原来别人也有食物偏好。比如,我不吃鸡、鸭、鹅等带翅膀的飞鸟家禽,我妈妈不吃海里的一切生物。
一家人的口味各不相同,如何相融?此时,因为奶奶的年龄已大,身体健康状况欠佳,家里厨房掌勺的人已经换成了我的妈妈。家里的住房也从平房换成了楼房。那时常冒着热气的大锅被燃气灶和电饭锅所取替。幸运的是,依然在我晨起、回家时,有热气腾腾的饭菜在等着我。
家里主吃鸡、鸭等菜肴时,妈妈会给我备一份其他的菜。家里吃鱼或者海鲜时,一定会想着给妈妈另外买来别的菜。因为这份彼此照顾,满足不同口味,饭桌上,隔着热气袅袅的饭菜,每每相谈甚欢,似乎每次吃饭,都是一次欢快的聚会。在饭桌上说说笑笑,一段很美好的时光就度过去了。似乎没有特别稀奇的地方,但每每回味起来,唇边都会不自觉地露出一抹笑。
原来幸福一直在饭菜的热气里传递着
出嫁后,我常常说是被老公骗来的。还没有搞清楚他的财务状态,就被他一句“结婚以后我做饭”给打动了。结婚了才知,他不只是没车,连房子也是贷款的。幸好他信守承诺,坚持做饭。一般他下班比我早,等我到家时,他已经做好了饭菜,还充分考虑了我的喜好。我不用操心吃什么,也不用管怎么做。为此,收获了办公室一屋子的羡慕嫉妒恨。
我以为,自己会坚持君子远疱厨的原则,守着反正有人给我做的得意,在厨房外围打打转即可。女儿却打破了这种局面。
她先是羡慕别人家里是妈妈做饭,经常在饭桌上谈论此话题。每每说得我特没面子,呵斥她别拿我和别人比,我也不拿她和别人比为止。她却还有后招。只有我俩在家的时候,她拒绝吃外卖,号称哪怕我只是给她煮面条吃也行。
好吧,我败给她了。煮面条给她吃。热气腾腾中,她吃得好不痛快,边吃还边赞叹:“好吃,真是太好吃了!”看她真诚地夸张,我也觉得自己好像做出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觉得为她付出多少都值得。为了让她感觉到幸福,我到厨房走走逛逛,顺便练出些热气,让女儿吃点美味又算得了什么?
原来幸福一直在饭菜的热气里传递着
生活中的最幸福的事,不就是有人做好了饭菜等着自己吃吗?我收获了这样的幸福,也要把这份幸福带给我的孩子,让她幸福下去!原来,幸福是一场在热气中举行的接力赛,一辈接一辈,把幸福的味道传递到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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