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前半生（上）

结婚前我的婚姻就是不顺的，退过两次婚，原因都是因为我上学时喜欢的一个哥哥，他上大学前许了我，说毕业。我就等着他，后来他中途跟我说分手，我赌气订了亲，后来他临毕业找到我要跟我继续，我把亲退了准备跟他，结果他家里不同意他也没了音信。我刚缓过劲来订婚一个月，他又回来了，偷偷见面还发生了关系。为了退掉婚我甚至给媒人跪下，也许诺爸妈这是最后一次。年轻的时候都会做些傻事，尤其女人特别珍惜最初的纯真感情和给了第一次的男人，但最后还是为我的任性付出了代价。 第三次订婚是邻村的，在农村二十多岁还没嫁出去，是很不光彩的。见面时也不算讨厌，小伙子也长得周正，虽然比我小两岁，但我还是同意了。其实我俩没什么感情基础，各自上班，中间也出了很多矛盾，比如他年龄不到要先娶，我认为没有保障没同意闹了半年，原来他户口少上了一岁。结婚因为六千块钱彩礼又闹了，最后还是结了婚。其实结婚时我俩还是很幸福的，还选择了2009.0909那天登的记。那时我已经25岁，他按户口才22岁。虽然彩礼只给了六千可我爸还是花了八千多置办了冰箱洗衣机摩托车饮水机四大件，还陪送我一万块钱现金。 柴米油盐的日子开始了，结婚后我从别人口中知道原来他爸多年前在供销社被小三骗了三十多万的债务，还有二十几万没有还完。有股骨头坏死，重活干不了。他妈妈也只能给看看小商店人挺懒的。我还天真的想不就二十几万，种大棚几年就可以回来了，毕竟我和他都能干。我没把这钱放在心上，打算装不知道。刚结婚，支起了八个大棚，打算这几年蔬菜好形势好好赚一把。 他家还做着杀猪卖肉卖佳肴下货的生意，我来之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生意也不好。是他爸买猪，他和他妈杀猪，他妈再卖肉，他去倒肠子，浸猪血，处理卫生。我一开始不知道，我不敢杀猪，帮不上忙就早点起来做饭，一般八点多就能吃上饭，每天换着样做，馅饼、发面饼、包子、水饺、蒸馒头，再炒个菜大多我都会做，也做得很好。他们吃着我就给隔壁奶奶送去。吃了饭我和他就下地，偶尔有个买东西的就他妈看着，他爸负责在床上躺着。 干过的都知道蔬菜大棚有多累，有时饭都吃不上，从家里带去凑合顿。回家吃饭吧，没有饭也没有水，还都要自己动手，公公婆婆都懒洋洋的躺在床上，从不给我俩做饭。我俩也只能凑合吃点东西再下地，一直到天黑把棚都掩上，再拉两包菜回家择到睡觉，第二天卖菜。后来没办法，我一做就做一天的饭，要不中午没有吃的。他还不让我说他爸妈，卖了菜钱系数上交给他爸妈，最后还以年前要卖猪肉备货为理由，把我爸妈给我的嫁妆一万块钱要了去。 在娘家时，我爸就常年在外打工，我妈是个特别温柔善良的人，自己很少拿主意，我弟弟也小，很多事情就是当老大的我说了算，一个不合适就凶我妈和弟弟，农活就我和我妈干。家里牛羊喂草都是我的，放学第一件事就是去打草，一直到晚上检查好门，关灯睡觉，从来没让我妈我弟操心过。所以不管在哪，饭会做，地里的活我也都会，从来没受过为难。人也很要强，什么都要做好。脾气也差，觉得自己什么都行。我妈就劝我结了婚不要太要强，干太多活，要爱惜自己身体。可我看他累的那模样，就狠不下心，也没想太多，我想尽力帮他还钱。早点过上好日子。 他爸脾气很差，我经常看见动不动就打他妈，他去劝架也一块被揍。我们地里回来，家里喂猪，打扫卫生，商店里摆货卸货都是他的。而我就赶紧烧水做饭，吃了饭还要择菜。他爸大部分时间都会躺在床上，其实他可以干活，三轮车都能开，还去镇上进货，有时还跟杀猪的朋友去收猪，喝酒。就是看他高兴不高兴。他妈无病无灾的也跟着躺尸，除了商店里有人叫，也不起床，都是等我地里回来做饭。一开始我还真不习惯，也有怨言，晚上临睡觉我就跟他唠叨，说让她劝劝他妈起来给做饭，下地回来能吃上热乎的饭，喝上热乎的水。他答应的很好，可什么也没有改变，我再说他就嫌烦。不让我说他爸妈一点坏。后来地里卖了菜庄稼卖了钱他都系数交给他爸妈。我说我买东西一分钱不给我，你留下点，省的买个啥还要受难为跟你爸妈要钱。手底下没钱你爸妈有个病啥的咱一分钱都拿不出来。他说有道理，转天就没了动静。后来我干生气也懒得说了。毕竟他是独生子，钱也到不了人家去，只是回个娘家也买不了啥，我爸妈可是为他家做了很多。大棚用的工具因为我爸会木匠都是我爸做的，我妈隔几天就给我送箱水果，都是一家一块吃。很忙的时候我妈就来帮忙，一呆就是几天。唯独一说去我家帮忙就各种推脱。我割块猪肉想带着还被婆婆卖掉根本不让拿，心里不好受，又说不出。跟他说了也等于白说。 有几天早上起得早听见婆婆跟他说我，说我懒，啥也不干，早上不早起，还不让说。他只听着，有时还附和，没有帮我说过一句好话。我在楼上听的很真，气的牙痒痒，我除了早上不杀猪我咋不干了，我不是也早起做饭了吗，我以为这是最好的合作，没想到还是不趁他们心意。晚上我就问他，为什么不帮我说话，我真的做的不好吗？除了早上杀猪你妈做了什么。咱们还要下地她给烧过一壶水吗？说的他不说话。原来这是个彻头彻尾的妈宝男，墙头草。任我再怎么说，怎么沟通就是拿我当外人。没有人心疼，我也从没听过谁关心过我一句。我的脾气似乎也不起作用了，每次都是拿他辛苦做借口，一次次咽下了，后来我就犯了头痛病，晚上睡觉也失眠。严重的时候拿头去撞墙，实在受不了。 结婚一年没有怀孕，那时认为是因为劳累，再加上营养不良造成的，最后连月经都不来了。我一米七的个子瘦到了不到一百斤，想想结婚时我还一百二十八斤。我妈心疼的不得了，一直劝我别太累，还得要孩子。年后我提出去医院看看，别有其他毛病。他不愿意去，他爸妈还说不出一分钱。无奈我跟我爸妈说了，爸妈给了我五百块钱，我就去市里做了第一次检查。还是找的市中医的副院长，是权威，说没什么大毛病，半年争取调好。还单独找我老公谈话。我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只是傻傻的认为半年真的会好。吃药那三个月月经很正常，每个月都来，除了第一次他陪我去再也没有陪我去过，把地里忙完晚上我还要熬药。让他妈帮我泡药都不给泡。后面我喝中药喝一口吐一口，也没人问一句，而且他态度越来越冷淡。也从未给我一分钱。都是我爸妈给我钱。生活还是一成不变，只是我睡觉前还要熬药喝药。到第四个月月经突然不来了，我以为是怀孕了，可惜不是，我说再去看医生，他死活不让我去。那段时间我抑郁了，晚上睡不着觉，看到他冷漠的样子，想到自己在他家经历的，都怪自己太傻，就不停的撞自己的头，咬自己的手臂，用指甲挠自己的腿，挠自己的脸。他就在旁边无动于衷。哭着哭着都不知道怎么入睡的。 什么都是自己现学，缝个被子针扎了脚，瘸了好几天，他妈和他就笑话我。 可能是因为我一直没有怀孕，让我爸妈觉得对不起他家，越对他家好我越觉得自己抬不起头来，慢慢的精神也面临崩溃。那天自己想着想着哭起来，他进来了，我说抱抱我，我一把把我推开，说我没事干了，就走了。我自己越想越气愤，越觉得自己委屈，我吃那么多苦是我自找的？找了把剪子狠狠的对着自己的手臂划了下去。看着自己手臂上的三道突突冒血的伤口又笑了起来，虽然嫁到他家没有感情基础，但我可以保证没有亏待他家，我尽力的担当好妻子的角色，从做饭洗衣下地打扫卫生没有落下过，邻居还成天夸我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他家的奶奶也超喜欢我，夸我做的饭好吃，常偷偷塞钱给我。我就是想不通为什么就是入不了这家人的心。我又哭了，就这样一会哭一会笑的看着伤口的血爬满手臂，滴到腿上床上，心开始抽搐痉挛，心口开始麻木然后是嘴、脸、后来手脚也不能动了，瘫在了床上。我听见他进来了，看见我这样回头去喊他妈，他妈来了说赶紧让我家里人把我弄走。我都听得见，虽然动不了，嘴也艰难的说不清，但我还是听见了。然后两个人都走了。过了有几分钟，东邻居家叔叔来了，进来喊我名字，我张嘴艰难的叫了声叔，我说动不了。他说没事，我送你去医院。自己到床边拉起我手把我背起来背下楼送上了去镇医院的车。到现在我心里还感恩他，我平时有心里话都是和东邻的叔叔婶婶说，他们也总是宽慰我。他也有一个女儿，也是结婚三年不孕，可能同病相怜吧。觉得投缘。他家里人只有他妈陪我去了医院，到了医院叔把我背下车，放到了门诊的诊疗床上。我已经清醒些了，就开始哭，我看了眼房间里没有看到他的身影，眼泪止不住。 医生看了下伤口，三条中比较深的一道要缝十几针，以后会落下伤疤。翻翻我的眼皮，问我还有哪不舒服，我就只是哭，医生说不能受刺激了，这是癔症，就是常说的抑郁，如果下次伤到动脉就麻烦了，连医院都撑不到。我也只听到叔说话和答应的声音。缝的时候没打麻药我也没觉得疼，那时可能是心里的疼超过了身体的疼痛了吧。回去时我已经可以自己走了，回家打了就打了吊瓶消炎。过了一会我听到楼下很多人说话，我爸爸也被叫来了，我听见婆婆公公在数落我的不是，听到我爸爸的叹息，听到他说我得了神经病。我感觉到身体气血翻滚，闭上眼睛“”，捂住耳朵，不让自己听到。爸爸一定受了责难，那一件事也成为我心里永远的恨。 后来或许我一直在记恨件事，家里也不平静，我俩动不动就吵架。他还用水桶打我，我也不让用凳子打了他，他说我越来越不是那吊桩货。日子越来越过不下去了，有时我在地里干活到午后，回家吃饭发现他们已经吃过了，吃的店里的佳肴，他还喝了啤酒，我恨的牙痒痒。不久后因为婆婆子宫肌瘤住院，出院后在床上已经恢复了一个多月，按说已经没有大碍，我和他每天的工作除了原来的，还要给商店进货，早上卖肉，灌香肠，煮下货，才过了一个冬天，因为灌香肠我的手指关节冻得红肿，打不了弯，晚上暖过来生疼，大棚湿气大，我颈椎也出了毛病。嗓子也反复发炎，有次都说不了话了。按说公公婆婆这些都是可以帮忙做的，公公也不是完全不能做，已经快十点了她俩现在就是在床上不动。我还着急下地，他去镇上进货了。我有了第一次自己的声音，我吼了他爸妈。我说希望体谅下我们，我俩过得太辛苦了，我俩忙着给做过几顿饭？烧过几次水？就老赖在床上。他爸腾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三两下下了床，指着我的脸说过日子都是苦的，哪有甜的，要过甜日子到我家来干什么。然后又指着天，跳着脚的骂我爸，赖我爸把我送他家，说我是来坑他的。我实在听不下去了，我说那你们三口过吧。我上楼拿了身份证和换洗的衣服骑上摩托车就走了，回了娘家。虽然在气头上，回家我爸妈一劝心又软了，我妈说他要是来找你你就赶紧回去。我低着头没说话。过了有半个小时，许是他进货的回来了，给我打过来电话，开头第一句就是问我你说我爸妈拖累你了！声音很激动，我说我没说，我只是让他们起来帮我们。那边好像没听，没等我说完，又激动的说我不怪我爸妈拖累，我愿意，那是我爸妈，你没资格说。你在娘家要么赶紧回来，要么就在那呆着吧。就挂了电话。自此直到离婚没有第二次联系。 一件一件的往事浮上心头，我也冷静了，说爸妈，离婚吧。这已经是半年以后了。他那边毫无消息，遇到他本村的人都会跟我学，他奶奶哭着要孙子把我请回去。说他姥爷过世别人想借机叫我回去，公公居然说谁叫回来谁养，到谁家去。最主要的是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眷恋，没有一点感情，半年来没有一句能让我坚持下去的话，没有找我没有一点消息。似乎就憋着劲让我自己回去，甚至感觉我可有可无，回去就要，不会就罢。我觉得自己很可笑，我为他家付出了那么多，怎么就混到这个地步，年轻时真的太傻了。终于慢慢的心凉了，不是一天凉的，心死了，也不是一天死的，这几年来我所经历的大大小小的事，简直是噩梦。离开了那个家，我的抑郁症也从来没有犯过。连善良的我的爸妈都同意了我这次提出的离婚。第二天我爸妈找了我大娘家的四个哥哥和家里其他人，商量我的事，一致同意离婚，去他家把我家买的东西拉回来。我爸开上车和四个哥哥把我的嫁妆和带过去的东西拉了回来。那些婶婶大娘过来阻止，也没说别的，就说我拉的都是自己的东西。也没有很劝我。他家还报了警，警察也说我拉的自己的东西管不着。他没有在家，我没见到他。 我走后他也没有问一句，电话也没有。我算是看清了，很庆幸自己离开。就这样吧，只要他跟我离婚，我啥都不要，我也不想纠缠。 谁知要纠缠的不是我，而是他家，11年后三月份他居然起诉我，要我退还彩礼钱。我只有呵呵了！开了两次庭反正就是个说各的，我也没有力气计较什么了。他还拿我不怀孕说事。第三次我没去，法官也说，你要是不打算成了，不用来就行了，法院会叛离。我说我等着呢，离吧。法庭以分居两年感情破裂为由判了离婚。那已经是12年七月份了。我算是净身户，赔了那一万，还搭上自己几年青春，还落的一身毛病。 从他家出来我就在城里找了工作，自力更生。虽然离婚用了很长时间，但总算离开了，谁离了谁都可以活，这就是我总结的。我那么要强的人，为什么要为谁去改变，去迁就，那样好辛苦，没人会心疼，只有爸妈疼，只有自己疼。我没想要钱是因为不想纠缠，也不想拿我这几年的付出计较对与错，我甚至不想听到他家人的声音，他的名字，我觉得超恶心。我自己也可以过得很好，我不想再对谁付出感情，不想对任何人敞开心扉。我只想过我自己想过的。 这就是我前半生最凄惨无助的日子，说出来心里还是很痛。农村的女人没那么多讲究，过惯了苦日子，不怕苦，不怕累，怕的是没人心疼这份付出。 很久以后，我同学的婆家和他一个庄的，就跟我学，其实我也不想听，就装作无所谓。说我走以后，家里商店不干了，就只卖肉，地里大棚不干了，都包了出去。他去市里打工去了，后来谈了个女朋友，还怀孕了，那个女的要两万块钱订婚，他家里不同意，说没钱，再说又不是初婚，二婚了订啥婚。那女的一气之下打掉了孩子分了手。后来我想，他这是注定要被他爸妈坑啊！怪谁，自己不做主，只能呵呵了！我虽然过得不好，可我是自由的，我爸妈说再也不干预我的感情，我笑着看你能过成啥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