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缘起是一位全职妈妈,她的娃从早晨起床开始就会因为各种大大小小的事情而哭闹,这位妈妈尝试了各种办法,也不见效。比如,用无限母爱包容法,娃却越来越粘人;用讲道理的方法呢,娃上一秒答应得好好的,下一秒立马翻脸不认人地哭闹起来;再比如,试了放纵哭泣释放情绪法,结果娃就根本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总之,事情往往会发展到,这位妈妈自己情绪崩溃,然后开始吼娃,吼完她自己也后悔,然而却没法避免下一次循环的开始。
话题激起了群里热烈的讨论。虽然大部分的娃到了一岁多,都还是多多少少会讲道理的,再软硬兼施,总会有办法把哭闹的问题跨过去。然而,娃“不讲道理”地哭闹,最终引起爹妈的情绪崩溃,进而发生“吼娃暴力”,大概是大部分家庭都经历过的困扰。
我曾经也是。我总在平静时发誓要当个淡定、温柔、讲道理、不吼娃的妈;却总在娃面前丧失理智,面目狰狞。怎么打破这个令人痛苦的循环呢?
有人劝我说娃哭闹时想想自己是个妈,多么伟大的角色,也许就能耐下性子来不发脾气了;也有人说,想想娃平时的可爱,也许气能消点;还有人说,这大概是因为我平时就生活压力太大、脾气不太好,于是被娃一点就着,还把火发到娃身上,所以我应该给自己的生活减减压……不过,这些七嘴八舌,好像都没有起太大的作用。
后来,在一个心理学专家和心理学爱好者扎堆的妈群里,我们好几次讨论了相关问题。慢慢的,我才意识到,问题也许出在这里——我们如何看待情绪。
(二)
群里一个专家向大家提了这么个问题:哭和笑都是情绪的一种,娃哭的时候你会觉得烦,你会希望娃能尽快停止哭泣,那为什么笑的时候你不会呢?
我心里给出的答案是:废话,娃笑的时候表示他很开心,他不痛苦,这么好的情绪,为什么要去制止呢?
看,问题就在这里——我们对情绪进行了评价。它们中的一些,被我们认为是负面情绪,由于是负面的,所以应该尽快消失;相反的,还有一些被看成是正面情绪,比如欢笑、平静,我们总希望这样的情绪能够多出现一些,能够保持下去。于是,我们在面对娃的“负面”情绪时,就不淡定了。
我想肯定有妈妈要问,不要给情绪正负面的评价,这不就是自欺欺人吗?娃一哭我就心烦,这是自然反应嘛。
我也这样想过。但我当时问了自己一个问题:那么,情绪是什么呢?
不想拽那些高深的理论,依我的理解,情绪要么是在传达一种感受,要么是在表达一些需求,包括物质可见的需求,和他自己没有明确意识到、也不易被别人意识到的情感上的需求。特别是当我们认为的“负面”情绪出现时,通常说明了某些和期望不相符的事情、行为、环境正在出现并影响着娃。比如,害怕孤独、有不安全感需要表达、不愿意或害怕做某些事情……等等。
群里有过类比,情绪就好像是到你家来做客的客人,客人来了你总不能拒之门外吧,总得先请人进来吧。至于要如何对待客人,最重要的就是弄清楚,客人来的原因。这样就能有针对性的,给出待客之道了。
这个类比真的很妙,放在和娃的相处中就是,做父母的首先要知道,不要轻易给孩子的情绪以“正负”“好坏”的评价,来的都是客,先接纳下来。请进屋后,宾主都放松了,再慢慢发现,客人来的原因和目的是什么。
我发现,这样想后,娃每次闹的时候我就好受多了。因为情绪没有好坏,既然没有好坏,我们这种从小做惯好学生的人就不再会有“偶像包袱”和道德压力了。也就有了更平静地心态,调动当妈的智慧,去发现娃情绪背后真正的需求。
(三)
然而,情绪背后真正的诉求,常常是隐藏得很深的,并且总是特别容易被“愤怒”“哭闹”这样的情绪所掩盖。
我家娃曾经有一段时间,在外面玩的时候,不允许爸爸陪,也不让爸爸碰、不让爸爸抱。坐在推车上,只要是爸爸来推着往家门外走,他就会开始哭闹,甚至会打爸爸,推开爸爸,继而歇斯底里哭到岔气。
一开始,我们以为是爸爸和他相处的时间少,孩子不习惯。于是就试图创造机会让爸爸和他多相处,也会跟他讲道理,说爸爸工作忙,等等。然而总不见效。我们也想过,是不是娃有点暴力倾向,怎么能动不动就打爸爸呢,于是跟他说“你是不是想摸摸爸爸?摸摸要轻轻的,不能打。”显然,也没效。我们还想过,是不是爸爸不太熟悉抱娃的姿势,又或者是带玩的方式不合娃的心意?可仔细观察下来,爸爸做得挺好的呀。
娃还不会说话,原因只能靠猜。但每次娃哭闹的时候,我们已经学会了去接纳,也能从内心做到基本不焦虑,就这样不断地猜测原因,通过实践和观察娃的反应来验证猜测是否正确。
终于,有一天我找到了原因。
那是个周末,我和母亲要一起出门办事。留孩子爹在家照顾娃。
因为在娃的心目中,妈妈和外婆是“第一梯队”的亲人,而这个当医生的爸在家时间实在太少,变成了“第二梯队”亲人,所以让娃跟妈和外婆同时告别,场面通常都会堪比杀猪。于是娃爹说,我带娃进屋去找玩具,你们趁机赶紧走,要是他看到你们走了,肯定又要哭闹很久。就像上次那样。
我忽然想起,上一次是赶时间着急着出去,忘记和娃告别了。听说娃发现我们双双消失后,只哭闹了没一会儿,就乖乖“投降”,跟爸爸安生地玩了一下午。
我也忽然明白,问题就在这里。虽然娃发现后不哭不闹,但这种妈妈和外婆同时不明原因的消失,心理体验实在太差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种消失还会重演,他害怕这种消失会到来,但他又不知道真正的原因。于是只能简单地把两个表象联系起来——“和爸爸玩”,“妈妈和外婆会不告而别”。
于是,要避免妈妈和外婆的不告而别,就必须避免和爸爸玩。
我觉得这个答案很合逻辑,就采取了措施。坚持要求,爸爸带着娃,暂时停止玩乐,我们和娃正式告别,并抱着他、亲亲他,对他说:“你是不是害怕跟爸爸玩,妈妈和外婆就会同时消失?不会的,我们以后要走的时候都会跟你说一声。”然后,我们告诉了娃,大概多长时间之后会回来,并一再重复,我们“一定会回来的”。
那次,娃还是哭闹了,我们也在哭闹中离开了。但这么实践了两三次后,娃终于又开始愿意和爸爸玩了。
失败是成功之母。有了那次的经验,我这个当妈的玩“我猜我猜我猜猜猜”的本领正在与日俱增。
娃每次哭闹时,我就越来越能够平静地和他待在一起,并通过和他的沟通(很简单的语言,点头摇头等肢体语言),来和他一起找出情绪背后的原因,并帮他确认情绪、命名情绪。再有的放矢地用各种招数,满足他的真实需求,缓解他的情绪本身。
也许,你也可以试试。这种拨开云雾见太阳的感觉,还是很棒的。
(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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