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睡不着,想写点什么。
14年前,刚大学毕业,因为工作缘故,来苏州培训,为期三个月。培训本身颇为无趣,但苏州这个城市很合我的心意。
一条运河斜斜地穿过公司门前的草坪,充满诗情画意:“日出江花红似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我们四个年轻人,爱在河边的傍晚聊天。
我到现在依然不明白,为什么聚在一块的总是四个人呢?又不是搓麻将。
人们聚在一起,总有一个领头,我们也不例外。名字记不太清,只记得他超爱摩托车,就叫他“Moto”吧。Moto是江苏人,他说他们那里出恐龙化石,是常州吗?
Moto很壮,爱吃拉面,颠覆了我对南方人的印象。他也很健谈。他参加培训的目的相当明确,当成是带薪休假,混三个月,然后走人。
另外两个小姐姐都来自湖南,名字也记不清(看来是真老了)。我依稀记得她们的英文名,一个是Laura(罗拉),一个是Dora(朵拉)。她们倒挺符合我对南方人的印象,小巧玲珑。Dora来苏州是因为爱情,她男票在苏州大学读研。而Amy比较懵懂,就像我一样,对未来谈不上憧憬,满满地全是不确定。
我们四个对未来确定或不确定的年轻人,就这样天天聚在一起,以背书的名义(培训每周要考试,考试全靠死记硬背),在苏州的运河边度过一个个美好的傍晚。
现在回想起来,那是我人生中最惬意的一段时光。除了每周的考试,不用为任何事操心。每次的聊天都是Moto主导,天南地北、胡吹猛侃,不记得聊的啥,只记得相当开心。
有一种人,天生幽默难自弃,随便一句百笑生,说得就是Dora。和她在一起总觉得时间过得飞快。
而Laura,宛如邻家女孩,没两天就和Moto暧昧起来了(Moto Laura,摩托-罗拉,什么叫“名”中注定?)。我一直怀疑,Moto未必是真心。可那又怎样,青春不就是这样吗?
至于我,虽然也垂涎过同班一个小姐姐的美色,但也仅限于偷偷咽咽口水,绝无采取行动的勇气。嗯,我就是这么挫。相比而言,我更需要为考试而担心,MD,明明我比摩托更努力了,可每次还要和他一起补考。
那时,我一直有个心愿,想攒钱买个MP3。
苹果的初代iPod刚刚上市,然而,3000多的价格,就算省吃俭用攒两个月的工资也买不起。最终,我选择了松下的MP3,不到一个月的工资。
现在看来,我应该咬咬牙再多等2个月。
那时候酷狗还是免费的,手机还是只能打电话的。下载歌曲,要先把MP3文件下载到电脑上,再连上数据线,把歌从电脑传到MP3去。
我的MP3的容量只有128M,大概能容下2、30首歌曲,2张半专辑。我现在还记得,当时下载的每一首歌,都是经过怎样的精挑细选。
我最爱的女歌手是蔡健雅Tanya,她的“神专”《双栖动物》。我听了一遍又一遍。
晚上从网吧出来,吹着从运河上拂面而来的微风,听着Tanya充满磁性的声线,在耳边呢喃。独自一人走在河上的桥,回到宿舍去,刚好一首歌的时间。
那时觉得,这首歌就是写给我的。那个时刻,Moto和Laura正在河边的草地上卿卿我我,Dora和男友,正在苏大的校园里,一遍又一遍压着马路。而孤单的我,听着同样孤单的Tanya,浅吟低唱,用寂寞的声线抚慰着,同样寂寞的我。
时隔多年,当我再次听到Tanya的这首歌,唤起了尘封已久的回忆。
十几年过去了,我手机上那个仍然叫酷狗的APP,可以随便听成千上万首歌曲,但当年那枚小小的MP3,用20多首歌曲,带给我的感动,消失不见了。
后来——每段相遇都有一个后来,不是吗?——后来,为期三个月的培训结束了。Moto没有理会公司的分配,决定回老家,他邀请我一块过去。
我犹豫着,毕竟对于一个不确定的未来,我并没有做好准备。我选择了那个确定的,被别人安排好的未来。
Amy或许和Moto一起去常州吧,如果他们有一个人是认真的话。而Dora留在苏州,听说她已经找好下家。
而我,又回到这个我并不喜欢的城市,虽然我在这里已经生活了4年。爱是一见钟情,而不爱,是如何都不能爱起来的。至少我相信。
相隔14年,突然就想起你们。那个爱吃拉面的Moto,你还好吗?还有爱笑的Laura,你们后来修成正果了吗?而Dora,我好想再听听你说的笑话啊,和你一别之后,就再没遇到比你更有趣的人。
至于Tanya,你何时找到自己的真爱呢?我想我已经找到了。
所以,我希望你们也和我一样,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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