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熊儿子去试听围棋课,据说这是一个“挺功利”的课外班儿——追求成绩,追求考级,追求证书;老师也以“全市比赛获奖人数、大赛综合排名、升段比例”等标榜。熊儿子在上一个班儿里学到了下围棋的乐趣,但技艺却停滞不前,笨爸爸觉得需要来副“催化剂”,让“傻玩儿”向“会玩儿”过度一把。
不大的教室两排长桌,小三十个学生相对而坐,各自的家长几乎没地儿“陪侍”,显得参差而拥挤;老师开门见山,直入主题;孩子们也大都是学龄儿童,课堂秩序还算井然。笨爸爸猫在远远的一角,熊儿子则坐到了“离老师近点儿,能听清楚,也能看明白老师的讲解”的头几排,爷俩遥遥相去,只能偶有眼神儿和手势交流。
开篇就是各种围棋术语,“玩儿棋”的熊儿子彻底迷惑,只能目不转睛盯着老师的摆棋,似懂非懂地在身前的棋盘上照抄步骤;刚开始还努力地抻长脖子搜寻笨爸爸,看到后却也“远水救不了近火”;好在熊儿子够识时务——很快和两边的同桌沟通起来;笨爸爸倒也落得自在省心……
闲在墙角儿,笨爸爸不合时宜却旁若无人地拿出啤酒、花生,小酌,听棋,看人……
最后一排坐着一个单独的家长,估计孩子也在前排,却几乎没有任何的探寻,甚至头也不抬,只是专心地听着讲解,自顾自打谱。看得出来会下——谱打得挺深,老师分步讲解时,他早已把几个定式分别展开在不同边角,顺势演绎开布局。整节课都沉浸其中,认真而深沉。直到下课,牵着年龄很小,戴着眼镜的女儿,依然温和而安静。
他的身旁是个低头族妈妈,刚开始没看出是谁的家长。一直埋头看着电子书,翻页的速度很快,吃着文化快餐,出离在围棋之外……其实孩子就坐在对面,是个看着内向的男孩儿,有着学霸的气质——一个人,没有对手,摆棋迅疾熟练。笨爸爸偷问年龄,“六年级了……”
另一排最后,并立着一对“很般配”的妈妈——一直都在窃窃私语,配合着生动的撇嘴挑眉翻白眼儿……笨爸爸想象着,如果再给她们一把瓜子儿,就更淋漓了。
“般配妈妈”身边,是一个高挑的“女强人”——利落的套装,合款的包包,戴着耳机,从表情看,应该是在不停地小声指派手下工作,眼神儿凌厉,气势咄咄;挂了电话,就四处打量教室的每个角落,带着优越感的挑剔和些许的不满……她的儿子很醒目——同样时尚的灰色短大衣,配着色彩鲜艳的衣领,精心打理的发型,更添“小少爷”神韵。下课后匆匆离开的背影,让笨爸爸都没看到想象中猜测的豪车……
“女强人”的气场笼罩着一个不知是爷爷还是爸爸的中年男人,一直在倒背着手,眯着眼睛欣赏后墙上的各种墙报——充满呛人辣味儿的鸡汤,得奖或升段的排名表,儿童版的世界地图……还有一个应景的书架,都是些“可能老师喜欢”的传记或史书。和“爷爷爸爸”交换眼神儿的是个乖巧的男孩儿,小朋友对局时,一直不言不语地按部就班落子、轻提,全然不理身边或高声或调皮的打扰。
和笨爸爸平行的另一个墙角,是个局促不安的爸爸——一会儿听讲,一会儿环顾四周,一会儿又探头探脑张望孩子。原来是小两口儿,妈妈站在女儿背后,和颜悦色地耐心指导,却不时站起身到爸爸身边,瞬间转为盛气凌人地责备着什么。“局促爸爸”则唯唯诺诺地不停点头、逢迎……下课后,他们是最后走的——妈妈一直特详细地追问老师各种细节性问题,得到的回答却几乎都是,“您先别管这些,以后会慢慢来……”
许多辛劳的家长都是提前很早就来“抢占有利地形”——能得以在孩子身后挤一小块儿地儿,拥着孩子,不但能手把手帮忙摆棋、指点,更可以不时提醒“看棋盘、听老师、快点儿摆……”
笨爸爸的位置只能看到几个家长闪动的侧面,醒目的是一个奶奶,佝偻的身子却正可好儿怀抱着胖胖的孙女儿,背上背着不和谐的小书包,斜挎着水壶,不停地喂水喂吃的……倒也提醒了笨爸爸让熊儿子喝水。
还有个不算漂亮但可爱的妈妈——和女儿穿着配套的亲子装,一副依然天真幼稚的样子,如同一众孩子的大朋友,特认真地配合着课堂气氛,还和孩子一起举手抢答老师的提问;一本正经的学习态度似乎还置身自己的校园。
教室最前面、老师对面而站的是一个“超级敬业”的妈妈,从始至终一直举着IPAD记录老师的一言一行;孩子们对局时,则转拍自家孩子的下棋视频,还特意绕到孩子对面,“抬头,看妈妈一个……”笨爸爸去屋外抽烟,透过玻璃窗想就近看看熊儿子,不知是挡了光线还是看到了笨爸爸抽烟,“摄影妈妈”的厌恶的眼神儿大义凛然。笨爸爸则一边示意着对不起一边撤步逃离,“给熊儿子丢人了”……
下课了,孩子和家长蜂拥着离开教室,迅速融为路人;笨爸爸也从闲篇儿中回过味儿来。
零星飘落的雨丝似有似无,一水儿的行道树却泛着不一样的秋色——或明黄、橙黄、枯黄,或翠绿、深绿、墨绿……爷俩开始琢磨树叶——“这枚颜色好看,这枚叶型漂亮,这枚最大,这枚适合拔根儿……”
更多>>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