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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4岁的时候,有一天从幼儿园回来有一张写了大×的纸。这件事情在美国很稀奇,又不学奥数,这都能做错?仔细一看,原来2和5分不清。
我耐心教:“你看,2是这样的,5是那样的。”说得好好的,反复说,一遍遍纠正。
过了10分钟,强压怒火问:2怎么写啊?人家有些犹疑地写了一个5出来。我彻底放弃了,换队友上。
队友看不起我这种文科生,觉得自己高考数学接近满分的才能一定遗传给了女儿。我记得那一晚他一开始英姿飒爽,以“你妈妈不行啊”为开场白和老大套近乎。十分钟后,他阴着脸从冰箱里拎了一瓶牛奶,像土匪一样脚一翘,袒胸露乳,“哇哇”大吼:“看清楚!2是弯在上面的!”
我教的时候,他觉得我凶;他教的时候,我觉得他凶。各自都认为孩子在对方手上很可怜,白天不懂夜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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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最让人郁闷的是孩子永远的大树——爷爷奶奶。
有一次我老公在凶娃数学。婆婆终于没忍住痛心疾首,抹着眼泪说:“你这么凶,把我孙女凶坏了!你小时候我们是怎么教你的啊!啊!哪有你这么不讲道理的!”
我心里一惊,想到我老公曾经痛诉家史——什么小学一年级写字不端正被我公公撕了作业本啦;什么小学二年级老师教了俄语字母,回家一念,被认为英语没好好学打了一个大头耳光啦;什么考试没考好,被一个反手耳光打得暂时失聪啦……
然而现在这对贤伉俪就站在我们面前,慈眉善目地声泪俱下:“我们以前怎么教育你的?你现在就这么教孩子!”我老公一时呆若木鸡,不知道怎么接口好。
罢了罢了,哪里有道理好讲。
不要陪娃做作业,其实道理都懂的。
做作业是娃自己的事,家长越俎代庖,是模糊了娃的责任意识。更何况,家长能陪的,其实都是些不重要的东西。一年级没有横平竖直写字得了个“中”重要么?初中地理测验没及格重要么?家长的保驾护航能让孩子写字得优,默写满分,但又能陪得了多久呢?孩子的学习能力我们喊破嗓子也喊不来,孩子的学习兴趣你越叨叨ta越逆反。
可就是忍不住啊。
孩子就像彩票,能不能长成我们想要的样子,大概一半以上已经是注定的了。小学低年级阶段就像等开彩票,大家都焦急得不得了。彩票开出来娃是天才,当然可以云淡风轻地说——哦,我们的教育原则就是顺其自然,什么都不用管。那当然啦,天才娃就是生下来扔到亚马逊丛林里都能长成毒枭的啊!
但开出来是普通娃,难道依旧什么都不做么?说不定我今天盯一盯,就养成了良好的学习习惯呢?说不定我今天讲一讲,娃忽然就开窍了,产生了对这个学科的兴趣呢?
推完算术推阅读,推完阅读推中文,好不容易推到娃上了小学,实在推不动了——自己的工作学习越来越忙,实在顾不上娃。
跟娃约法三章:“你的功课是你的责任,你要自己完成。做不好老师骂你,我可帮不了你。”娃似懂非懂点点头。
后来几年,也不是每次作业全优,也没有全班全校最优秀,但我偶尔检查下作业,都觉得娃自己安排得从从容容。渐渐,我偷懒得连老师布置家长检查的作业都省略了,直接像董事长那样在娃指给我看的地方签个名。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这个世界变化得那么快,我们教能教多久?
Alpha Go都能自主学习了,无人商店智能家居一个个出来,未来会怎么样,谁知道呢?有个朋友说:孩子喜欢编程,好是很好,但谁知道20年后程序员的工作是不是还像现在这样吃香?直接被另一个朋友怼:未来世界怎么样,还能被你一个只盯着面前一亩三分田的中年妇女知道?
想想也是。我小时候学了两年五笔字型,花了多少心血背字根,二三十年后,毫无用处。那我今天能教给孩子的,未来又有多少有用呢?还不如相信孩子自己吧。
所以,陪读的时光都是暂时的。要么自己慢慢变忙无暇顾及;要么功课变难,我们也爱莫能助;要么彩票开出来,渐渐也接受了现实决定顺其自然;要么在巨大的科技变革面前,认识到自己很渺小,有限的经验根本无法引领孩子的未来。
孩子是独立的个体,终有一天,我们要像龙应台说的那样,目送ta的背影离去。再不放心再不舍得,ta也会自己蹒跚着离去。
(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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