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从一个故事说起吧。
2019年4月初有个热搜新闻,上海17岁男孩子赌气跳桥身亡,视频放出来后,很多人说“极度不适”,紧接着,很多平台都下架了这个视频。
作为一个妈妈,我也不要把视频放到这里了,实在不忍心看那一幕。
孩子跳桥后,是他妈妈报的警。他妈妈跟警方说,孩子在学校与同学发生矛盾,被她批评。他们开车经过卢浦大桥引桥处靠边停车的时候(其实事后视频显示,她是违规把车停在路中间),孩子下车跳了桥。
很多人都说,孩子“抗挫能力差”,跟同学闹个矛盾,至于跳桥么?
可是,单看那孩子纵身一跳的决绝,就应该能猜想到车停在桥上前后那段时间里,车内大体发生了什么!
不是因为跟同学闹矛盾,不是因为承受不了同学之间的矛盾,这个男孩子才跳的桥,是因为他承受不住来自妈妈的“二手压力”。
跟同学闹矛盾这件事本身很正常。但是,家长如何解读这件事,并怎么向孩子扣帽子、贴标签、施加压力、释放个人情绪,这些“二手压力”,比人际矛盾这件事本身可要严重的多了。
只要家长能跟孩子站在一起,没什么事情什么压力是孩子扛不过去的。可惜,往往最后彻底戳漏一个孩子心的,恰恰是他的至亲。
当然,“跳桥男孩”是极端事件,但又不可否认,被大人戳心是很多孩子的日常。
很多妈妈就经常提问过:
别人夸我孩子,我是应该大方承认,还是应该否定孩子“哪有,他其实没那么好……”?
在中国的国情里,前者容易使人觉得“你这个妈妈太自大”,后者容易让孩子自卑,究竟怎样才好?
2
小时候跟着奶奶去亲戚家吃喜宴。碰到远房亲戚家的同龄女孩子,我们在亲戚家院子里一起玩。
有亲戚说:“你家两个女孩可真是乖巧,省心。”
奶奶听了,很慈祥地看着我笑,对亲戚说:“她学习好,画画也好,还懂事。”。被夸得害羞,我红着脸跟奶奶说“哎呀,奶,别说了啊”。
但不管是亲戚的夸赞还是奶奶的认可,尤其是奶奶的态度,让我觉得特别受用。我知道自己并没有奶奶说得那么好,但她认可我,这一点就够了,让我有种“要做得更好”的念头。
一起玩的女孩得到的回应却不同。
她妈妈接话说:
“哎呀,那是今天来串亲,你看她今天是这个样子,你不知道她平时多脏,内裤好几天都不换,很脏很臭了,大人不催,她就不换不洗。
还有啊,特别馋,家里有那个东西啊,她一个劲儿吃,就像没见过的……”
那女孩子脸一红,狠狠地瞪她妈妈一眼,有些气急败坏地走开了。等我找到她的时候,看到她刚刚哭过的样子。
那时候我们都还小,并不能分析自己的心理,但是作为小小的旁观者,听一个妈妈那样在很多人面前贬低自己的女儿,我对那个大人都满是厌恶,对被自己妈妈那样说的女孩子,感到心疼和同情。
其实,这样的事情,直到现在我们或多或少还在做。
当有人夸奖我们的孩子,“真是个好孩子”、“好聪明伶俐的孩子”、“性格真好”,不管对方是认真还是客套,有的家长还是要“谦虚”一下:
“还小呢!”
“特别爱炫,特别自以为是,可烦人了!”
“没有啊,我家这个根本不行。”
“其实他很任性,我经常想揍他。”
大人觉得这是“自谦”,但在孩子那里就是天大的事,他们按照字面意思来理解大人的话——“哦,妈妈觉得我很差”“我妈把我的短处说给人,让我丢人”。
总之,孩子们的感受并不好。他们理解不了大人的谦虚,所以大人那些“谦虚话”带给孩子的更多是负面影响。
家长会觉得,那大大咧咧接受别人的夸赞,脸皮也太厚了吧,孩子会不会得意忘形啊?
如果孩子得意忘形,那现实会给他反馈的,他们会自己调整,不需要家长提前来贬低。
作为家长,听到别人对孩子的夸赞,那就笑着说声“谢谢”好了,不要再说那么多客套话。
让孩子知道妈妈是认可他们的,这才是最重要的。其余的嘛,请及时闭嘴,不要随口瞎客套戳孩子的心。
3
生养个小孩子真是很难。妈妈的吃喝拉撒都不能自己控制时间,随着孩子长大,更是多了不少“麻烦”:
没能和小朋友好好相处、见到客人不热情招呼、抢小朋友的东西、在外面不听劝阻执意要什么东西、被老师告状他在学校有不好的表现……
孩子越大,越多的表现不能时刻如大人所愿。
身心俱疲,情绪积累到极点时,会甩开嚎哭的孩子,不小心说出“不要你了”“要扔了你”“不要叫我妈妈,我不是你妈妈,我家没有你这样的孩子”这样的话。
大人知道这是气话,但对孩子来说,亲密的大人就是他们的天,听到大人这样说,他们的世界真的会“天崩地陷”。
朋友Mack说过,他的姐姐将近30岁,都快结婚了,还被妈妈骂“畜生”、“不要脸”、“现眼包”、“你怎么还有脸活着”、“不要叫我妈,我没有你这样丢人现眼不要脸的女儿”、……
Mack说,他作为一个“旁听者”,都觉得句句诛心。所以他很理解姐姐为什么抑郁,为什么多少次想得绝症,想自杀。
当Mack跟情绪正常时的妈妈说:“妈,你那样说我姐,太伤人,会把她逼上绝路。就算不死,她也只是个活死人了,会过得很灰暗。”
妈妈只是笑笑,说:“那只是气话,又不是真的。”
“那你下次生气,就不要再那样说了。”
“生气起来,谁还顾得上啊。气头上,就不管不顾什么话都说出来了。”
呃?可是,作为孩子在这个世界上最值得信赖的妈妈都随时有可能在情绪爆发时这样说自己,孩子还有什么可以留恋和信任的东西呢?
只有家长学会控制自己的嘴,才有可能做个可信赖的父母啊。
4
好朋友麦子,她最好最好的闺蜜一直是她的妈妈。
麦子说:
“我和老妈什么都能一起谈,什么事情我都能告诉她。
从小到大,我妈从来没给过我任何来自所谓长辈的压力,我们地位是平等的。她说孩子有时候是最好的老师,因为孩子拥有着很多很多大人已经失去的东西。”
所以呢,那时下了课,我经常听麦子咯咯笑着说她妈妈的初恋。假期里煲电话粥,听麦子说她和妈妈如何讨论学校的八卦,妈妈对这些八卦有多么幼稚的见解。
麦子的妈妈还笑话麦子都上大学了还都没逃过课。当麦子在妈妈面前大谈特谈时,妈妈总笑着认真地听着,虽然后来麦子知道妈妈非常博学,可妈妈从来没打断更没指责过她发表那些偏激幼稚的言论……
现在麦子也成了俩孩子的妈妈,她说:“自己当了妈以后才知道,能做到我妈当年对我那样,能允许孩子做他们自己,能管住自己的嘴,不批评不干涉不强加自己的意愿给孩子,有多么多么不容易。”
有一次,麦子的大女儿跟同社区的玩伴发生了矛盾。麦子见到为这件事茶饭不思愁眉苦脸的女儿,忍不住“教导”诸如;
人和人之间关系的实质是什么;你应该站在对方角度想一想;其实你自己性格有一些问题;你为**做某件事很愚蠢……
最后,麦子的女儿情绪大爆发,反应很激烈,母女俩为此冷战了很久。
当麦子跟妈妈吐槽孩子多难管教多难沟通,感叹自己小时候多温顺多让人省心时,麦子的妈妈静静地听了很久。
最后很严肃地说:
“这不是管教沟通问题,也不是性格或社交技巧问题,这都是你自己强加给孩子强加给这件事的。其实很简单,就是大人该闭嘴时却不闭嘴的问题。”
麦子事后反省,原来,做爸妈的最容易犯的一个错是,说孩子得太多,“听”孩子说得太少。
5
下面这段话,是我为母几年深刻体会到的:
不管什么时候,孩子需要的都是一个跟他们站在一起,“统一战线”的父母,能彼此信任得一起分享快乐,面对问题,克服困难,解决矛盾的父母。
而不是一个用“上帝视角”,喋喋不休对他评判、指责、指导,实则是排解自己的焦虑,发泄自己情绪的“精神病”父母。
对孩子,要说就说些好话,不能的话,就闭嘴,保持安静,管理好自己的情绪。毕竟,越是亲近的人,说的话对孩子影响越深。
也许有人说,当爸妈的太难了,这不允许那要注意,连说话都要那么多的事儿,要求也太高了。
可,就算没有孩子,我们一生都是一个不断要求自己,不断成长、完善的过程啊,孩子不过是我们最直观的一面镜子,是我们成长的加速器而已。
我们该感谢孩子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