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2月27日,我永远也忘不了这一天。 20周的产检因为春节,被我推到21周+3来做。一切都很顺利直到B超小排畸。贺主任看了半分钟就不说话了。然后和助手开始小声交流,说到“三度了”、“1.8毫米”等等。 最后告诉我胎儿唇裂,是最严重的三度。有没有腭裂不好说,但看着不像有。 那一瞬间我像躺进了冰窖。 我知道贺主任的技术,看错是不会的,心里明白唇裂是种畸形,虽然并不危及生命但对孩子的成长还是影响很大。当时心里打定主意,没有腭裂的话就一定要让他降生。 出来之后和老公说了,因为我们双方都没有遗传史,虽然是意外怀孕,但是爱乐维等各种补剂发现怀孕后就认真吃,唯一就是自己变得不爱吃青菜,睡得一直很少。于是开始查原因,唇裂发生原因复杂,除遗传外与怀孕初期病毒感染(感冒等),射线,情绪等都有关系。总之就是环境作用很大。我回想起怀孕初期和老公以及家人的每一次争吵、激动,简直生不如死。 当天下午加了陈蕾主任的号,她第一反应也是,这么严重唇裂你还要吗?就是在这同一个屋内我听了建档后第一节课,终于知道什么叫造化弄人。 从陈蕾的诊室出来,直接去办公室找了朱海燕主任。她说,唇裂和染色体关系不大,就算查了很可能也是阴性,如果想继续,可以羊穿查查胎儿有没有其他的变异性问题。另外,B超看不到腭裂的,不代表一定没有,这么严重的唇裂考虑合并腭裂可能性很高。即使只是唇裂,三度的话修复起来一定不会和正常人一样。 因为唇裂容易合并心脏和颅内的病变,在母亲的联系下,周三周四两天,很快又去北京妇产做了B超和核磁,也预约了北大口腔成形科的号。B超意见一样,核磁没有提示唇裂,牙槽骨也大致完好,心脏和颅内目前看没什么问题。 在取到核磁结果以前,我已经不眠不休近乎疯狂的查了三天关于唇裂的资料。最终让我决定放弃的是,唇裂贴吧里,那些孩子的心路和现状。唇裂裂口的修复本身问题不大,出生不久就能做,幼儿时期最不明显,最多长大后疤痕略显眼。但是唇裂一定会不同程度的继发鼻畸形,患侧的鼻子会变形塌歪,这个是随着长大慢慢出现的,却要到十七八岁定形才能做手术。而且修复的都无法和健侧完全一样。这个过程让很多兔宝宝成长充满艰辛。 和家里人商量也都支持放弃之后,我开始考虑引产。在圈内也搜过很多,可怜的妈妈们痛苦的经历和描述让我也惊惶害怕。每一个因为胎儿发育问题走到这一步的妈妈,都有多少心酸和心碎。我年纪不大不小,以前虽从未着急要过孩子,但是也万分感恩这份母子情分。可事到如今,只能怪自己还不够珍重,怪命运的摆布太捉弄人。 三天里,眼泪要哭干了。眼睛痛的时候只能闭上眼睛。有的时候会伤心老公的表面冷淡。他不像我这样疯狂的去查资料,对于引产造成的潜在风险也一无所知。怀孕到现在,他没有和儿子隔着肚皮好好说过什么话。希望他做做胎教的时候,他甚至会发脾气怨我不让他玩会手机放松一下。现在孩子即将走了,想说也没有机会了。 人生的无奈,我到27岁才初有体验。却是用我孩子的生命换来的。有时候我会很恨,成人在世界上做多少恶,都能活着;为了维持一条命,可以偷别人的器官,可以吸别人的血,可以杀人;唇裂的胎儿却死在对世人美丑标准的忌惮中。最悲哀的是,他如果生下来,也将成为这人世的一份子,被世俗美丑所裹挟,甚至怨恨自己的出生。 恍恍惚惚中,不知道这样的痛苦什么时候结束。我有时想,健康的人出生以后,因为疾病和各种意外也可能会有更严重的残疾,为什么这样的孩子,我没有勇气给他一个机会?但是想到贴吧里孩子们大多都在整形和自卑的痛苦中纠结,我不愿意拿他去赌,满足自己的脱罪感。 记得刚发现怀孕的时候,B超显示刚着床的我,子宫内膜才8mm,医生也挺惊讶,我的月经量一直不多,以前也没有关注过内膜如何,就这样幸运的自然怀孕。孕后从未出过血,一直稳稳当当,直到发生这件事。自从决定引产,也会忧虑,经过此劫以后会顺利再孕吗?原本不执意要孩子的我,也在盘算要不明年就努力生个健康宝宝。但是,又会马上害怕,怕一切可能发生的不幸。生活的轨迹好像全被打乱,抽离了重心也没有了方向。不知这样的恍恍惚惚要持续多久。 在海总的圈子里很少搜到关于在海总引产的帖子。唯一的一个宝妈,也是和我一样的情况。。。希望在海总做过引产手术的宝妈可以来与我交流,3月5号办住院,我还不知道准备些什么。亦不知人生接下来要面对什么。 累极了。每天只是维持最基本的睡眠。吃最基本的饭量。心头和身体,都是剜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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